□凌寒
年味是从忙年开始的。打扫清洗,买新衣,备年货,普普通通的日子因忙碌和诱人的气息而骤然生动。
烟台地处胶东半岛,依山傍海,有着“菜篮子”“果盘子”“鱼池子”的美誉,鱼虾海参鲍鱼海蛎扇贝、苹果桃子梨葡萄,韭菜芹菜黄瓜西红柿……应有尽有。民以食为天,节以年为大。春节的餐桌更必须丰富斑斓,每个人都有“拿手菜”,蒸、熏、焖、炸、烧、熘、爆、炒……十八般技艺烹饪,餐桌上既有土地的清香,又有大海的鲜咸。人间烟火气,最是抚人心!
胶东尚面食,烟台人的年饭少不了各种面食,蒸大饽饽是约定俗成的民俗。枣饽饽,寓意甜甜蜜蜜,朝气蓬勃,预示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桃饽饽,顶部鼓出一个小嘴,精心刻上两片绿叶,整体形似蟠桃,寓意长寿多福。还有象征子孙满堂的莲子,代表吉祥的大寿桃、宝葫芦、元宝、鱼饽饽和圣虫等,希望招财进宝,来年发财。大饽饽造型奇巧,精工细做,散发着浓浓艺术气息,如今已经成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
小年过后,主妇们就忙着和面做饽饽了。灶火烧得旺旺的,大饽饽在人与火双重热情下越来越陶醉,越来越轻盈,忍不住咧嘴“哈哈”笑起来。这甜美的笑声是大家最期待的!“饽饽笑了”,预示着来年笑口常开,生活吉祥如意!饽饽们出锅了,一个个丰满白嫩,暄透绵软,麦香四溢。每个饽饽上,再分别盖上团花、寿字或福字,喜庆可爱,让人迫不及待想咬一口,却又实在不忍下嘴。
宁静的冬日,墙上乡村老式广播喇叭响着吕剧《借年》的旋律,妈妈热炕上做大饽饽忙碌的身影,那是永远印在我内心深处的怀念和记忆。
过年,胶东人餐桌上两样东西必不可少。鱼,寓意年年有余；鸡,代表吉祥如意,大吉大利。海滨城市,刀鱼、鲳鱼、鲤鱼、鲢鱼、鲈鱼、偏口、加吉、黄花鱼……鱼种类繁多,当然以红鳞加吉为最佳。红鳞加吉颜色银红,线条流畅,身形优美,吉祥喜庆。加吉鱼肉质白嫩细腻、清蒸、红烧、葱油皆可,味道鲜美。因此,春节家宴,红鳞加吉鱼便成为胶东民间的首选。鱼头和鱼骨还可熬制成汤,鲜香四溢、酸辣可口,喝上一口,那叫一个爽!
鸡市场上货物充足,但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只姐姐老家散养的大土鸡。她每年早早给我们每家准备好一只大公鸡,自种玉米、蔬菜水果喂养,在山野田间自由奔跑一年多。这样的鸡肉质紧实,有嚼头,不易烂,最好用乡间大铁锅炖,才能保持鸡肉的鲜美香味。大葱、蒜、姜、干辣椒倒入炒锅,炒出香味,再倒入炖好的鸡块,大火快炒,最后加青椒。一上桌,香味扑鼻,很快一抢而光。这是我们年夜饭里最受欢迎的一道菜,除了市场上买不到的味道,它饱含着家人浓浓的亲情。
虽然鸡鸭鱼肉、蔬菜海鲜,但老家过年一直有炖大菜的习俗。所谓大菜,特点是用料丰富。白菜、豆腐、粉条不可缺,是因着口彩“百财”“兜福”“牵挂”的意思。其他猪肉、鸡肉、牛肉多少随意组合。葱、姜爆锅后,煸炒肉和白菜,加入粉条以及各种主辅料,倒入足量的水,放在大锅里熬炖,一款丰盛的年味大菜就做好了。因为用料多,各种味道相互掺杂,口感丰富浓郁。这种大菜炖得软烂,汤汁浓香,特别适合配米饭,所以还要蒸一盆香喷喷的大米饭。大菜材料多,数量足,寓意来年日子富足,圆圆满满。家人团团而坐,一人一碗,满嘴浓香。碗空了,肚子圆了,但还忍不住再来几口。
饺子,可以说是北方春节餐桌上绝对的主角,年三十,初一早晨,初二晚上,饺子都隆重出场。以前过年的饺子,生活再艰难也要包肉馅的。猪肉、牛肉、羊肉皆可,肉必须多。“谁家过年不吃个肉馅饺子?”现在生活水平高了,很多人更喜欢素馅或者是海鲜馅饺子。鲅鱼饺子颇受欢迎,以渤海新鲜鲅鱼为馅,个头大如手掌。薄而透明的面皮,白嫩多汁的鱼肉,细细一嚼,鲜香四溢。除了鲅鱼饺子,海螺饺子、虾仁饺子、扇贝丁饺子,凡海鲜皆可入馅,加白萝卜丝、韭菜,不同的配料搭配不同的海鲜,就是一个字:鲜!
包饺子的过程是快乐的,全家老少几乎全上阵,和面的、拌馅的、擀皮的、包饺子下饺子的,根据擅长各有分工。这边饺子刚包好,那边厨房水已烧开,很快热气腾腾的饺子就端上桌。
初一早晨的饺子最受欢迎,因为里面有枣、板栗和钱币,寄寓着对新年的祈望,希望新的一年顺顺利利,财源滚滚。谁都希望能吃出好运,所以扫视满桌饺子,选择哪一盘颇让人内心纠结,吃饱了也要放怀再加几个。第一个吃出钱币或吃出钱币最多的人总是分外开心,笑脸如花绽放,感觉好运已经从天而降笼罩全身。
美酒佳肴!在最隆重、最富特色的春节,亲友相聚,酒是肯定不能缺席的。“人生得意须尽欢”,“酒逢知己千杯少”,中国人爱喝酒、会喝酒,酒文化源远流长。白酒甘洌浓香,啤酒清爽怡人,葡萄酒醇香优雅……与家人朋友一起小酌慢饮,促膝长谈。说说去年的忙碌收获,畅想来年的规划期盼。微醺境界最佳,如果哪位不胜酒力醉酒倒下,众人哈哈一笑,自是多了饭后谈资的快乐。
过年啦!新春佳节,亲友健康平安,团圆相聚,这是最应珍惜的幸福好运!干杯!忘却昨天一切烦恼疲惫!干杯!互相温暖中,就都拥有了满满动力开始新一年的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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