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永广
挖野菜,是母亲每年春天的序幕。春风一来,大地回暖,蛰伏的野菜种子,经过一阵春风和一场春雨后,就会小心翼翼地钻出头来。这个时候,母亲早已按捺不住,提着小刀,挎着篮子,去挖野菜。
春天里的野菜种类很多,母亲挖的最多的是荠菜。小时候,没少吃母亲做的荠菜馅汤圆。母亲牌汤圆不仅风味独特,而且带有春天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在母亲挖的野菜中,野小蒜是我最喜欢的。野小蒜的根在地里扎得很深,也很结实。挖小蒜,一定要用小刀深挖根部,这样才能保证连根挖起。我最喜欢吃母亲做的野小蒜蒸鸡蛋,不仅清香扑鼻,而且鲜嫩爽口,咬一口,欲罢不能。
母亲挖回家的野菜还有野茼蒿、车前草、灰灰菜等,或炒、或煮、或蒸,每年,我们都是跟着母亲的野菜佳肴感受春天的脚步。
除了挖野菜,春天里,母亲最忙的地方,就是家门口的菜园子。
此时,僵硬的泥土像是睡醒的婴儿,变得温软潮湿起来。母亲要翻土了,她把铁锹扛上肩,手里拿着装菜种的布袋,走向菜园。打开菜园子的篱笆门后,一锹下去,竟翻出了泥里的蚯蚓。
母亲挖土的姿势,总是半驼着背,像极了一个虔诚的布道者。翻好泥土,又挖出无数个坑洞。这时,母亲放下铁锹,左手拿着布袋,右手朝坑洞里丢上几粒种子。母亲说,种子的快乐,就是回到土里,重新孕育一场生命。那种快乐,就像母亲丢种子的神情,满含希冀。
不用几天,菜芽就会争先恐后从土里冒出来,水绿水绿的。母亲像是画家,土地就是调色板,铁锹就是她的画笔。春天里,家门口的菜园子,生机盎然,鸟语花香,菜园子成了母亲最得意的作品。
春天里,母亲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就是去镇上购鸡苗。
刚出壳的鸡苗,既脆弱又娇嫩,冷了热了都不行,很难养活。不放心的母亲,哪怕半夜里也要起床,弓着身子,去摸摸鸡棚的温度,然后再给小鸡喂水喂食。母亲照顾鸡苗,就像照看自己的孩子那样无微不至。
阳光明亮,鸡苗啄着从地底钻出来的虫子,茁壮成长。我每一次回家,母亲朝我后备厢里装的鸡蛋,都是春天母亲从镇上购买鸡苗,精心养大后所下。
春天里的母亲很忙。每天天不亮,挖野菜,去菜地浇水,给鸡喂食……母亲的手里不是拿着镰刀,就是拿着铁锹,她每天都要忙到脚不沾地。
一年又一年,母亲的春天很忙。母亲用勤劳的双手,为一家人编织了美好生活,让我们享受着春天的繁花似锦和幸福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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