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话题】
□李明阳
娜拉是易卜生社会问题剧《玩偶之家》中的一个主人公。该剧是一部极其卓越的妇女解放运动的宣传教育剧,也是女权主义的宣言书。上世纪初,娜拉的离家出走,鼓舞了我国大批“五四”知识女青年,她们逃离家庭的种种束缚,把握自己的命运,走向社会。然而,娜拉出走之后,她会怎样?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没有一个人能掌握她将来的命运,以至于易卜生戛然而止,只写到她的出走。
自从1879年易卜生的社会问题剧《玩偶之家》问世后,历史的车轮已经驶过了130多年,虽然娜拉的故事在“80后”、“90后”中少有所闻,然而妇女解放的理想在神州大地早已变成现实。君不见,高等院校中女生的比例已经全面赶超男生,不少学科的硕士研究生中,女生的比例已经超过70%,在博士生中女性的表现也丝毫不让须眉。至于三好学生、保研生、国家奖学金等在大学中凡是与学习成绩挂钩的奖项,基本上均被女生独揽。
令人遗憾的是,在受教育人口中知识女性比例大幅度上升的同时,女大学生、女研究生就业难的问题也愈演愈烈。在1999年大学扩招前,大学生毕业数量基本供不应求,女大学生也只是在医学、外语、人文、财经类等具有女性优势的专业比例稍大,工科、理学、地质等专业女大学生比例极低,女大学生总体数量、专业结构与社会需求基本协调,就业问题并不突出。而在连续十多年的大学扩招、研究生注水的今天,大学毕业生的数量远远超过社会需求,学历结构与低端的产业结构矛盾越发突出。在这种背景下,无疑,知识女性是就业难社会问题的最大受害者。不但就业行情较好的绝大部分工科专业女大学生、女研究生毕业时遭到了唯利是图的企业的冷眼相待,连教科文卫等事业单位也打着调整性别结构的旗号在面试时对知识女性挑三拣四,至于人文、理学、社科等冷门专业的女大学生、女研究生,除了考公务员一座独木桥外,似乎只有到服务行业与高中生同台竞争、回家啃老等待嫁人的命运。
在高校从教20多年,接触过很多女大学生、女研究生,真的觉得她们很勤奋、很聪明,也很上进,平时上课很少迟到早退,上课认真听讲,业余时间考驾照、兼职增强自身实力,读研期间努力写论文,获得学校、国家的各种奖学金。虽然人们常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然而,命运之神却很少青睐她们。即使女生学得再好,如果考不上公务员,只有到一些事业单位无编制地干着薪水微薄的工作,或者到吃青春饭的服务岗与初高中生竞争,或者待业在家。近日与兄弟院校几位即将毕业的女研究生聊天,谈到就业,几位美女都满脸愁容:连个稍微满意的工作都难以落实,论文做得没劲,连恋爱都谈得心里不踏实!
大约100年前,鲁迅先生预言了娜拉出走之后的命运,她会怎样?她将在社会上沉沦,堕落,为了生存出卖灵魂与肉体,因为女人的独立意识也只有在她有了经济基础之后才能拥有。100多年后的今天,在繁华都市警方扫黄打非的行动中,被抓捕的人群中出现了女大学生的身影,在日渐增多的大学生自杀案例中也出现了因就业困难而走向绝路的女大学生的名字。如果鲁迅先生的预言发生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社会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希望如今接受了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在离开大学校园时不再重蹈娜拉的命运。
(本文作者为南京林业大学森林资源与环境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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