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认可是此生获得的最高褒奖”,这是环翠法院周大凯法官常说的一句话,这句话也陪伴、见证了他33年无愧于心的职业生涯,从法警、书记员到助理审判员、审判员、副庭长、庭长,期间,有巡回执行现场的被围攻,也有时刻都不忘学习备考法律的认真,更有“功名利禄”等各种诱惑和拷问。他不仅克服了半路改行的困难,更经受住了现实的磨砺和人格修养的再修行。
这,是他作为一个基层法官个人成长、职责坚守与时代进步相结合的见证,更是基层法官在急剧变革的时代中恪守职业规则、清清白白做人的又一典型。
从车间班长到法警
有细碎也有惊心
更有对人性的观察思考
周大凯的职业生涯要从33年前的1986年说起。是年开春,环翠法院到威海轮胎厂招聘法警。
这一年,周大凯22周岁,在当时的威海轮胎厂干得青春激昂——担任车间班长、团支书。
是时,厂里推荐了3个年轻人,最后只有周大凯被录取。
周大凯的第一个岗位是在执行庭,负责文书送达、提押犯人、维持开庭秩序等,仅送达法律文书一项,他骑自行车最远到过今天的经区泊于镇,长达25公里。
那时候的执行案件不多,外出执行也比较少,但惊心的场面还是有的,而且就在他穿上法警制服的第二年。在一起买卖合同纠纷中,环翠法院需要去文登埠口某村执行一村民的拖拉机,包括周大凯在内的4名法警一同前往。
执行过程中,被执行人所在村的40多名不明真相的村民围攻了周大凯一行,企图阻挠执行。那时候的法警是配枪实弹的,但为了不激化矛盾,周大凯一行选择全员撤回,择期再执行。
这是周大凯第一次遇到“大事”。
做法警期间,周大凯回忆较多的是赡养纠纷的执行,标的物无非是花生油、猪油、玉米、小麦甚至柴草。其中,他印象最深刻的一起发生在羊亭镇、涉及一家三代的两起赡养纠纷执行案:
先是老太太起诉儿子不尽赡养义务,过了几年,此不孝子又起诉自己的儿子不尽赡养义务……
执行的多了,周大凯私下里也会琢磨,原来孝顺不孝顺这种事情确实存在示范效应。
这也为他后来的民事审判工作打下了坚实基础,每每在处理赡养纠纷时,他都会从这个角度出发,耐心细致的进行释法明理,经过他耐心、细致地法律解读和基于亲情道德的深入劝解,当事人多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表示愿意好好赡养老人。
千人考试,勇夺第一
16年刑事审判
始终做到无愧于心
从车间班长到法警,这是周大凯人生中的第一次跨界,而接下来,他更是实现了从法警到书记员,从书记员到审判员、副庭长、庭长的几次跨界,这都得益于他日常工作生活中不懈学习的劲头。
1987年,周大凯报名参加了最高院组织的山东政法干部管理学院学习班,偶尔会集中听课,但主要还是靠自学。三年后毕业,周大凯拿到了法律专业的专科学历证书。山东省上千名学员中,周大凯被评为“全省优秀学员”,这也是威海地区唯一一个。
这段经历,31年后的周大凯仍记忆犹新:
单身一人,白天开庭之余在办公室看书背书、晚上下班之后还在办公室接着背,坐着看累了,就躺在沙发上看,冬天冷,就生着炉子继续学……
周大凯至今仍记得自己第一学期3门功课拿了个全省第一；第二学期开始学习具体的部门法,他的成绩至今看来也在优秀之列。
1988年7月,年轻好学的周大凯被调到刑事审判庭担任兼职书记员,一年后退警专门从事刑事审判工作,此后接连担任审判员、副庭长、庭长,一直到2005年。从事刑事审判长达16年零8个月,周大凯一次次的转身、进步,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和总结,验证的是“法律的生命在于经验,而不仅仅在于书本逻辑”。
16年的刑事审判期间,周大凯多次经受过请客送礼等金钱物欲的诱惑。然而,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想到那些腐败的反面典型,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踩红线、守住初心,审理的案件无论何时都要能经得起历史的考验。
从刑事到民事
卷宗内外,定义法官价值 既有高度、又接地气的现 实理解
2005年,暂别刑事审判庭,周大凯来到威海经区泊于法庭担任庭长。在这里,包括周大凯在内共有两个审判员,平均每年审结的百余起案件中,有三分之一跟土地尤其是苹果园承包有关。
农产品价格一路走低,种地赔钱导致土地撂荒,村民之间口头“给你了”的习惯约定,加上后来苹果价格一路走高,引发了诸多土地承包权流转纠纷,此类案件接触多了,周大凯几乎成了半个果树专家,能从树龄判断产量,也知道一亩苹果树大体需要投入多少人工、农资,甚至能根据村庄位置、特点预判纠纷的大体性质。
2010年,周大凯调任草庙子法庭(今临港法庭)庭长,在这里,他还在继续和苹果打着“交道”。
2012年,某村村委会换届,前届村委发包给村民甲的苹果园,又被新村委会发包给了村民乙,“一女两嫁”引发了一场冲突:甲乙两个承包人动了手,乙强行入驻了苹果园。
这是一块传统老品种小国光园子,面积有200多亩,有规模,有品牌,因此也有相对高端的市场前景。前承包人甲咽不下这口气,起诉乙至环翠法院,周大凯多次调解未成,追加村委会为被告。最终,基于后承包人乙已事实入驻并投入一年多生产资料、前承包人投入相对较少的现实,为维持这200多亩苹果园的生产关系稳定,经周大凯主持协调,当事三方一致同意,苹果园继续由乙经营,但作为此纠纷缘起的不当行为人——村委会要赔偿、补偿前承包人。
案件的审理充分体现了周大凯对法律价值既有高度、又接地气的现实理解,有原则也有必要灵活的司法实践经验,村民甲满意,村委会一干人也心服口服。
11年换了5个岗位
眼睛已花,三椎有恙
法官也要算数学题
2008年,在诉讼案件大幅上升的新形势下,周大凯被调回院机关,成为环翠区法院审判委员会专职委员,负责速裁工作。两年后,周大凯再次被调配到草庙子法庭(现临港法庭)出任庭长,此后四年间,他带领着庭内其他2名法官,心系百姓、找根基层、定纷止争,用实际行动践行着职业操守,用爱岗敬业折射个人担当,其个人年均结案300多件,结案数远超他人。
2014年3月,50多岁退居二线的周大凯开始负责审判执行辅助事务,无论是财产保全、查封扣押又或是庭前调解、召集、培训调解员,周大凯始终秉持着高度负责的责任心,将所有工作都耐心细致做好。
此后,随着刑事审判压力的增大,周大凯再次被调回刑事审判庭,在一年又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审结各类刑事案件240余件,结案数位居全庭第一名。
2018年7月,调配再次而来,周大凯被安排前往温泉法庭,一并带走的还有手里的17起刑事案件。来到温泉法庭的5个月内,周大凯被分配了331起民事案件,在110天的有效工作时间里,周大凯不仅审结了其中190起民事案件,连那17起刑事案件也一并审结,也就是说,他用110天时间审结了207起案件。繁重的阅卷量,不得不久坐的工作节奏,导致55岁的他眼睛早发老花、肩周颈椎腰椎频出状况,每周要做两次推拿。
温泉法庭的民间借贷案件较多,且此类案件往往因当事人之间存在血缘、亲缘、友缘等关系,导致存在口头约定无证据、私下约定无效力甚至缺少约定证据等瑕疵,导致法官的调查、梳理工作量很大,“简直就是理乱麻”。
去年,周大凯审结过一起涉及2000多笔借贷往来账目的民间借贷纠纷,案情之复杂,导致原告自己都算不清自己的利益主张额度,只说“自己被欠了很多钱”,堪称民间借贷乱象的典型。
这起案件中,原告尹某和被告刘某从2015年到2018年资金借贷总额高达四五千万元,时间跨度之大、私下约定之多,尹某自己都算不清刘某到底应该还他多少钱,只知道“刘某借了我很多次、很多钱”,他提交的资金往来单据——银行流水、收据、微信或支付截屏打印件,仅厚度就有十几厘米、数千张。应诉的刘某提交的单据与之不相上下。
这是一项庞杂的计算工程。尹某不得不先付款5000元,委托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帮他算账,这项工作持续了两个多月时间,几经试算确定金额,但据此计算出的委托费用高达25万元。尹某一听这个数字,干脆赖账不给,会计师事务所也因此拒绝提交详细试算报告。
见此情形,周大凯只能自己亲自动手。白天要开庭、写判决、接待当事人,周大凯就利用晚上时间一笔一笔地计算。每一笔资金对应一份单据,再对应一个利率、计息天数,对私下约定超过法定最高借贷利率的,则依法调整,尹某的这笔账算完了,还要回头扒拉计算刘某提供的还款单据。两个月时间,这个往来2000多笔、单据厚达二十几厘米的糊涂案总算有了结果:
刘某居然并不欠尹某的钱,倒是还得有点多……
这起案件,以尹某撤诉而告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调任温泉法庭以来,周大凯共审结各类民事案件642件,同期结案数甚至超过了庭里的年轻人。
从轮胎厂车间班长到法警,再到审判庭书记员、助理审判员、审判员、副庭长、庭长以及基层法院普通员额法官,周大凯的33年时间里,面对和接触的是社会立体、多层面运行中最真实也最不可轻言的一面。
真实往往沉重,真实往往难以消化,会让人沧桑乃至难以承受。但是,当周大凯和你面对面坐在一起,他那不急不缓的语速,腰杆绷直的仪态,有原则也有调侃的谈吐,有破有立的观点,正是职业生涯沉淀为一个人自然修养的真实流露,相由心生,境随心转,概可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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