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死了，紧跟着的就是不死传言。迈克尔·杰克逊去世之后，新的传说问世：他根本没有死，不过是为演唱会造个噱头，到时候演唱会照开，他原地满血复活。其实连这传言都是多余，他怎么会死？明星都是不死的。何况在他的MV里，他扮的都是神仙皇帝。

    死不了的还有玛丽莲·梦露，至今还有人报告说，某地有酷似她的老妇在院子里剪玫瑰。还有埃尔维斯·普雷斯利，不断有目击者称他去他歌迷的店里买过汉堡，只是因为老年痴呆症，完全记不起从前的事。大洋这边的不死鸟有三毛，她只是习惯了戏剧化的生活，导演了撒哈拉的故事，也导演了自己的葬礼；黄家驹，则是由歌迷替死，帮他躲过黑道的追杀；张国荣是在六年前，搭上了去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游轮———也有目击者，连他带的行李都有描绘。

    不让他们死，因为他们是拴住往日时光的柱子，这柱子断了，往日时光就被宇宙归了档，再也没有重回的可能。况且，他们的康复能力、重塑能力也着实惊人。林青霞因为拍《新龙门客栈》差点失明了，捂了没多久的纱布，就摘掉了；胡慧中差点被火烧毁容了，用了郑明明的护肤品，又可以见人了；张柏芝差点瘫痪了，躺了没两个月，又站起来了；谢霆锋遇上车祸，被诊断为“脑积水”，顶着护颈套就出院了；更不要说成龙、李连杰，受的伤数都数不过来，住进医院和出院的速度，却都同样惊人。保险公司分析说，明星遇到伤害的几率是常人的三倍，但他们复原的速度，又何止常人的三倍。

    人们跟他们要的就是，不老，不死，不败，都是传奇性的一部分。或者，死而复生，伤而速愈，败而重生。SONY唱片去年投入上亿美元押在布兰妮复出上，筹码就是群体心理中的传奇性渴求：“因为一个完美的娱乐公式是‘从无底洞里升上来’。”

    玄幻小说常常用“那是个人神混居的时代”来开头，而尼尔·盖曼在《美国众神》中提出“神”的新概念：他们附着在我们喜爱的任何事物上，而且拥有凡间的身份，混在我们中间。从这个意义上讲，明星承担的是扮巫扮神的任务，他们以半神的身份混居我们中间，偶尔露点厉害给我们瞧瞧。

    但，最不好的是当事人自己也相信了。比利·怀尔德上世纪40年代的电影《日落大道》中，年华老去的女演员说：“明星是不会老的！”比利·怀尔德晚年的另一部电影《费多拉》里，女明星整容失败，便唤来自己的私生女假扮自己，继续演出及领取奥斯卡奖，创造不老神话。

    神都是惯出来的，惯着惯着，就开始自己惯自己。所以老去、濒死、败落对于习惯了传奇性的人，都是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