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里的幸福滋味
2015年05月1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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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湘君

  新发的香椿芽,叶厚芽嫩,绿叶红边,长到寸许即可采摘。无须拣择,在水中轻轻一摆,下沸水锅中清焯即捞出,浸冰水,那绿意越发青翠。控干切碎,加盐糖麻油适量,自制的花椒、辣椒油吃前再淋上一点拌匀,那麻辣鲜香就是满溢的幸福滋味。
  大学实习时,单位楼下是个大型农贸市场,我们工余的娱乐就是趴在窗前看人群来来往往丰富着自家菜篮子。春节前,绿叶红边的香椿芽扎着红头绳上市了。看了一冬的愁白惨绿,香椿被放在最前排,位置醒目,价格更是令人咋舌,要三五百元一斤。对当时月薪200多块的我们而言,那些买走香椿的人就是身披黄金甲的土豪,羡慕他们带着烟火气的幸福。
  “门前一株椿,春菜常不断”。春节过后,市场里的香椿一天天多起来,红毛线换成了花布条,待到花布条成了苞米叶时,香椿价格一路跳水,从精致的小扎变长变粗,城市里家家户户腌香椿的时候到了。小时候,物质不丰富,家长们想出了腌制法,让这时令色彩鲜明的菜能吃上一年。成捆的香椿买回来后要仔细挑拣,夹杂在里面的菜梗、老叶我妈自有妙招消化。而里面夹的臭椿就像混在花蛤中一包沙的蛤皮一样让人窝火。为了把每分菜金用到刀刃上,我妈练就了识别臭椿的真功夫,在一堆香椿里选中两捆,剔除过称交钱,快狠准,嘎嘣脆。腌好的香椿装入瓶瓶罐罐,保存在厨房避光阴凉的地方,用来佐白粥很是对味。可是我家的腌香椿甚至能一直吃到来年春节,这得益于我妈持家有方,更因为我家的香椿多看一眼都齁得难受。我们吃的不是香椿是盐。
  “雨前椿芽嫩如丝,雨后椿芽生木质”。那时舍得在谷雨前大吃香椿的又有几家呢?我妈自从听说某地把酥炸香椿上了婚宴菜单后,之前拣出来菜梗老叶全都有了用武之地。韩国有句民谚“油炸的鞋子也不会难吃”,可是油炸菜梗像做饭时随风乱入的草棍,嚼起来支离破碎的感觉,就像一首口水歌中所唱:摩擦,摩擦。而我家炸制专用油——豆油那特有的味道,深深融入了包裹着香椿叶的面糊,咬上一口,瞬间穿越到了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爸去北京出差,爱上了那里的炸酱面。自那以后,我家的腌香椿又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他不仅依样画葫芦准备各种菜码,还执拗地非要使用一样的碗盘,又创新地增加了蒜泥、芝麻酱,让老北京炸酱面和山东凉面混搭,给朴素的餐桌平添了丰盛感,更吃出了我家特色的仪式感。即使芝麻酱里有花生酱滥竽充数,腌香椿切成末一样咸得发苦,但我只对炸酱面留下阴影,对香椿始终热情不减。正是:香椿虐我千百遍,我待香椿如初恋。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香椿的价格早已从赛黄金变得越来越接地气了。老爸老妈也会去市场买来野生的嫩香椿芽,聚餐时炒蛋、拌豆腐、卷春饼变着花样做给我们吃。小时候,吃上一盘花生油炸的香椿鱼让我觉得幸福。而现在,安静地陪在家人身边,就着拌香椿喝一碗白粥,一切看起来都是安逸的,空气里有香椿的香气,更有踏实的幸福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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