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一条思念的绳
——纪念祖父孔孚先生
2020年06月1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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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掬一捧泉水/洗一洗眼睛/心也绿了。”
  诗人贺敬之书写的诗句《泉边》还滴着五龙潭的水珠呢,祖父的第二座诗碑已荡漾在白石泉的波光里了。
  “请教泉有多少/去问济南人的眼睛吧/愿闻济南人的性格/那你去问泉水吧。”这首《答客问》是由魏启后先生书写的。名诗名字,名泉名石,再助以名匠之神工,自然构成了无可挑剔的名景。
  诗碑清澈在泉眼里,一茎水草好奇地临摹那些字;然后是几尾鱼绕来绕去;有朵云遮住了其中的一行,停顿片刻又飘走了;泉在汩汩地读,柳在静静地听。此时倚石临水的仿佛不是那些诗句,而是祖父本人。
  祖父一生无数次地歌唱过济南的泉水,现在他终于可以静下来,眯起眼听泉水为他日夜歌唱了。
  和泉城林林总总的题刻相比,这座诗碑算得上独具风姿。祖父用新诗写济南,令人耳目一新。和他那充满灵性的诗句一样,泉城之美既是古典的,又是现代的,而且不可阻挡地要从现代流向未来。
  好像有人说过,祖父的字比他的诗还要好。是这样吧!真希望有一天看到那字也在石头上绿出芽儿。
  诗碑,书碑,一方小小的纪念碑,在诗歌被冷落的日子,纪念一位诗人。
  诗碑是沉思的泉水,泉水是歌吟的诗碑。
  明天,以及明天的明天,会有成群结队的游人从碑前经过,他们大多是为泉而来,在俯身观泉的同时,偶尔瞥见了水中摇曳的诗句。也许只有很少的人爱这些诗,在诗碑前小立,默诵或者朗读,然后离开。
  但有些是离不开的,譬如泉水,譬如诗。
  离开了泉水,济南还可以再叫泉城吗?离开了诗,泉水还能再流进梦里吗?
  其实济南并非独美泉族,还有山,还有湖呢。“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如果春登佛慧山时读到:“佛头/青了”;如果雪天望华山时读到:“它是孤独的/在铅色的穹庐下/几十亿年/仍是一个骨朵/雪落着/看它使劲地开”;如果夏游大明湖时看到这么一座诗碑,上面刻着:“竖一个绿耳/听风听雨/蜻蜓立于圆/蜜蜂醉于蕊/天地一色/济南开了。”
  泉边,湖边,水的韵味一直到遥远的海边。
  当在栈桥附近见到这样的诗句:“青岛的风/玻璃似的/人游在街上/像鱼……”我相信青岛也会海一样笑出声来的。
  读风景中的诗,品诗中的风景,垂一条思念的绳。
  时间真快,祖父离世23年了,但我感觉他还活着。好多人还在读他的诗,在纪念他。我感到欣慰。
  祖父的心灵纯洁得透明,他的诗映照着我,滋养着我,洗着我的眼睛。我感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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