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守堤人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蹲点3天看黄河人如何护送大水安然过境
2020年07月1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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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查坝面需要眼力和技术,“老黄河”都练就了火眼金睛。
  探摸根石是最重要也是危险性最大的工作,为防意外,需要用绳子捆着。
  夜间巡河是他们工作的常态。
  7月7日上午,天桥黄河河务局泺口药山段职工出发巡河。
  三名女孩巡河时发现有人在垂钓,立马上前劝阻。
  7月2日,黄河水大流量过境济南。
     13日早上7时许,济南泺口浮桥正式恢复通车。这意味着黄河下游顺利通过1996年以来最大流量过程。为护送24年来最大流量过境济南,一群可敬可爱的工作人员夜以继日守卫在长堤上。7月5日-7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连续三天在天桥区黄河河务局泺口药山段进行蹲点采访,用文字和镜头记录他们的坚守。
  文/片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刘飞跃 实习生 房一平

绳子绑身体三圈
他们管这叫“生死兄弟”

  7月5日晚上8点,黄河南岸凉风习习,不少市民来此纳凉。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内,泺口药山段段长张毅带着七名身着橘红色救生服的同事已做好准备,沿着大堤开始巡查。当天晚上他们要进行探摸根石、测量水位以及巡查坝面等工作。
  在险工14号坝,副段长胡晓璐和同事王德顺细心地为即将探摸根石的同事王木绑安全绳。所谓的根石,通俗地讲就是大坝的基座,因为14号坝正对着黄河拐弯的主溜,受河水长时间的冲刷极易发生走失现象,而所谓的探摸根石就是用3米长的探摸杆探入水底,看看根石是否有变化。
  胡晓璐身强体壮,满脸黝黑,外形与名字反差极大。他细心地为王木绑好安全绳,王木是位1987年出生的小伙子,也是汛期过来蹲点帮忙的。“必须绕身体三周,这样勒得不疼,更关键的是安全。岸上的同伴同样要把绳子绑三圈,他们的关系非常紧密,以前叫做生死兄弟。”在旁边负责记录的张丽慧说。
  王木携带探摸杆站在黄河边,距离河边不足半米,后面的胡晓璐和同事王德顺紧紧地拉着绳子。王木则尽量往黄河岸边走,然后用探摸杆上下穿插,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10分钟。因为是夜里,光线很差,需要同事在岸边用手电筒照着。
  “根石情况比我想象得要好一些。”探摸完根石后,王木长舒了一口气。探摸根石是黄河守堤人必须具备的技能之一,一般由男职工担任,而且一般是三人同行。
  “如果黄河发大水了,水下情况非常复杂,河水中可能携带一些树枝、杂草,探摸杆容易被缠住,岸上的人容易被激流带走,所以后面必须有人做好防护,随时准备应对异常情况。”段长张毅说。
  经常探摸根石的王木说:“根石是圆弧形的,用探摸杆接触黄河泥沙和石头的感觉截然不同,触感和声音也不一样,在河岸上的人听不到有啥区别,所以说,探摸根石就像‘扫雷’一样,经验是日积月累总结出来的。”
黄河竟然也“喘气”
测水位要盯水尺五分钟

  黄河从艾山、泺口站进入济南市年径流量变幅大,最大值为常年值的2倍多,最小值仅为常年值的25%左右;流量大小变幅更大,最大值为常年值的8~9倍,最小值为零。因为黄河济南段是典型的窄河道,水位随时都在发生变化。
  5日晚上约9点,黄河南大堤6号坝。“王哥,经过一个喘气,现在水位是多少?”职工汪俊站在岸边,他的同事王德顺则屈膝弯腰,直直地盯着被水淹没的水尺,身前是上下起伏的河水。
  “喘气”是这里的专业术语,水位观测人员要在水尺边观测三到五分钟,取喘气的最高值和最低值,之后取平均值,才是真正的水位。跟探摸根石类似,王德顺也要绑着安全绳,后面由同事拉着,然后进行测量。
  6日早上6点半,记者来到了泺口药山段,胡晓璐、王德顺、王木早就起了床,此时距离他们4点上报水位仅仅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胡晓璐的床铺就在办公室内,见到记者进去,他不好意思地收拾了一下被子。
  “我们都是24小时轮流值班,12点、2点、4点、6点……都要准时上报水位。其中4点的时候经常迷糊,也是最难熬的时候,因为睡下没多久就要天亮了。”胡晓璐说。
  7点,王德顺与王木来到6号坝的水尺处。相较于晚上,白天测量水位不需要再绑安全绳,但是读取水位的时候依旧要等五分钟。
  7点45分,王德顺来到电脑前上报水位信息。上报完毕后,段长张毅买来了豆腐脑和油条,草草吃完后,他们的工作又开始了。
守堤靠技术和眼力
“老黄河”练就火眼金睛

  黄河以“善淤、善决、善徙”著称。历史上黄河洪水之害书之不尽,余悸难平。史料记载,自周定王五年(公元前602年)至1938年的2540年间,黄河下游决口达1500多次,大改道26次,平均“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
  1855年,黄河于河南省铜瓦厢决口改道夺大清河入海后,至1938年花园口扒口南徙的83年间,黄河济南段有史料记载的堤防决口就有87次,沿黄人民生命财产遭受严重损失。
  2003年8月13日,首段黄河标准化堤防建设工程在济南竣工,全长26.8公里,构筑起抵挡滚滚黄河水的牢固防线。对于普通市民来说,经常在大堤上行走,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是在这些守堤人看来,大坝上任何细小的缝隙都可能酿成大问题。
  “注意脚下,看看有没有裂缝,前两天刚下了大暴雨。坝面下的洞深40-50厘米,组织人员抢护,抓紧上报吧!再不抢护的话,可能发生坍塌。”5日晚上9点多,带队察看堤坝的段长张毅边走边注意坝面情况。
  不同于普通河坝,黄河上的堤坝都是干砌坝,如果坝体下面的土掏空了,就会出现褶陷或者陷坑。如果用水泥嵌缝,根本无法看到坝面下的情况。有些堤坝表面可能比较平整,但是里面的土或许已经被掏空。
  “坝土走失又分为两种情况,一是被雨水冲走,二是被河水浸泡。守坝人靠的是眼力和技术,透过一些细节,掌握堤坝真实的情况。一些‘老黄河’都会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张毅说。
北跨正在推进
他们对未来充满期待

  黄河洪水因季节而异。清明前后,桃花盛开,冰雪融化形成桃花汛。七八月间是伏汛,九、十月则是秋汛,伏汛秋汛往往相连,惯称伏秋大汛。冬末春初,大河初开,则称凌汛。桃花汛水势较小,以伏秋大汛和凌汛威胁最大。
  从时间上来看,这些守堤人一年之中超过十个月需要应对汛期,而今年的伏汛从6月份便已经开始,他们基本上没有完整的休息时间。“水流不止,我们的工作也不会停止。”这是记者听到最多的话。
  这份工作除了艰辛之外,枯燥乏味也是大家普遍的感受。“远看是要饭的,近看像挖煤的,一看是黄河段的。”职工汤文静回忆前辈口中黄河大坝的情景时说:“之前黄河大堤就是郊区,距离市区很远,在这里工作得耐得住寂寞。晒得像炭一样黑,找对象都很难。”
  记者蹲点的泺口药山段,这里的建筑是1982年修建的二层楼。由于地处南岸的洼地之内,屋里比较潮湿,蚊虫也多,睡觉时很不舒服。尤其是到了冬天,因为远离市区也没有集中供暖,比较阴冷。
  “黄河穿兰州城而过,两岸就是兰州的市中心。现在济南由大明湖时代迈入黄河时代,百里黄河景区也修了,比以前热闹了。两岸郁郁葱葱,来这里玩的人也越来越多。再过20年,这里会不会也是市中心了?”汤文静满是憧憬地说。
  目前济南在建的“三桥一隧”都位于泺口药山段,张毅满怀信心地告诉记者:“国家提出黄河战略,既要保持黄河长久的生命力、旺盛的活力,又要促进地方经济的提升,我们新一代黄河人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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