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新
前段时间买了两只小鹦鹉,小女儿绵宝给它们起名字,白的叫蛋清,黄绿色的叫蛋黄。卖鸟的送了个草编的鸟窝,于是我们便有了期待,畅想着有一天鹦鹉下蛋,孵化一窝贪吃萌人的小肉肉。
养狗又养鸟,绵宝操心得像个慈祥细心的准外婆,随时准备扑上去照顾下一代。
一天早上,突然发现笼子里只剩一只鸟,蛋清没了,到处也看不到越狱或被劫的痕迹。
晚上,狗叫,绵宝看到阳台上一只花狸猫跳墙逃走。她愤愤地谴责着猫,心疼得几乎掉下泪珠子,照顾小鹦鹉崽崽的美梦瞬间落空了。
前天一早,又发现鸟笼从阳台的玻璃桌坠落地上,蛋黄也没了,但鸟笼里有血迹和一两根羽毛。绵宝惊呼着,又气又急,大声嚷着肯定又是猫干的。
当晚,小狗熊猫对着阳台一个角落吠叫。绵宝出去看,发现蛋黄躲在墙角的花丛下,身负重伤,于是把鸟笼提回屋里。真不知道,蛋黄是如何从大野猫嘴里逃生的,又经过了何等惊心动魄的挣扎与奋战——我看到它的翅根处有一个被咬的伤口。
蛋黄受到了惊吓,缩着脖子,天不黑就钻到窝里了。却又怕黑,怕黑影里再窜出一只猫来,它在窝门处进退维谷,惊惶四顾。蛋黄没有吃谷喝水,我暗自忖度着它还能活几天。
今天上午,就在刚才,绵宝上完游泳课回到家,大喊:“蛋黄死了,蛋黄死了。”悲怆的余音里,孝庄出殡时满城的白幡在鹅毛大雪中又一次被烈烈北风吹成了细布条儿,像一缕缕饱经风霜揉搓的白发。
对于那只肇事的猫,我是了解一些的,它是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日夜混迹于这条街口的小公园里。白天蛰伏绿化带里,夜晚就射着两道电光,翻完垃圾桶没事干,随时溜到谁家阳台为非作歹。
其实,世界是多层的,人和猫并不在同一个维度的世界里。
每条街区都有流浪猫的江湖与暗战,白天它们可怜楚楚,娇滴滴萌哒哒,博得善良妇孺的同情,经常在它们藏身的石头后放些猫粮和水,甚至送来鸡腿鸡翅。
夜里,守护地盘的猫儿时不时与路过或捞过界的猫儿恶战一场,没有哪只猫会像狗一样战败认输夹着尾巴逃跑,它们非得打个死去活来遍体鳞伤,直到有人来了才同时休战。
猫是独立的,也是冷酷的,有的看似温柔黏人,实则骨子里个个都是艋胛少年,一言不合就会意气用事,飞檐走壁杀鸟越货更不在话下……
绵宝还在喊蛋黄死了怎么办,我隔着卧室门扔给她两个字: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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