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雪莹
2018年3月,我去韩国做交换生,2019年1月回国。这是我在异国他乡待的时间最长的一次。
初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我在这家店里面完成了从陌生到逐渐适应的过程。在这半个月里,我每天都会来这所学校附近的小木屋吃饭,它是由一个奶奶孤身经营的,忙的时候,她的朋友也会过来帮帮忙。她还有一条狗在厨房后面的小屋里默默地陪着她,从来没听到过它无理取闹式的狂吠。木屋有些破旧了,屋内的桌子、椅子都是有些残缺的木头搭建的,上面坑坑洼洼很不平整。夏天的时候奶奶会把门关上,然后老旧空调的声音叫嚣不止。
她的话很多。虽然我们的韩语不够流利,有时候根本没办法听懂她想表达的意思,但她还是乐此不疲地一直说着,上到对电视新闻发表评论,下到关注每一个人谁剪了头发,谁买了新衣服。起初我们是不习惯的,但后来慢慢发现她的孤单,只能通过讲话这一种方式排解寂寞。随着去的次数多了,她也越来越“宠爱”我们,时常给我们打包小菜让我们带回宿舍吃,在点完餐之后多给我们一个煎蛋。
她很老了。经常腰疼是老年病,她钟爱中国膏药,每每有谁回国她都会请他们帮忙带一些来。颤颤巍巍的手缓慢地打开一张张珍藏的包装袋,告诉我们她要这样牌子的。在忙完了之后总会躺在一有重力压制就会摇晃不止的长椅上用手捶腿捶腰。每每下雨天她的腰就尤其疼,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就会再慢上几分。
有一次我孤身去店里。不知怎么的,她破例没说话,就是静静地把拌饭和汤搬上桌便回厨房去了。耳边少了往常的聒噪总有些不习惯,我便拿出耳机开始边吃边看视频打发时间。吃完饭之后也没有把耳机拿下来,而是直接起身去交了钱,她好像出了什么事似的竟也没有说话,收下钱便又回厨房去了。我就慢慢走出店里准备回去,可刚出门没两步就依稀听到她在后面叫我,耳机里的声音有些大,所以听得不太真切。我停下来看她,她蹒跚的脚步不停地加快,走过来着急地告诉我千万不要戴着耳机走路,很危险,容易听不到车的声音。说罢就把我的耳机拔掉放在了我手里,然后慢慢悠悠地又往回走去。
奶奶对我来说不算是陌生人了,但是有一种来自陌生人的温暖要比平常热几分的感觉。把不安都埋在缝隙里,让安心透出来。在异国他乡有人担心、有人牵挂就好像是有了后盾,能抵挡山风和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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