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然
那是我在外度过的第一个中秋。
大学期间决定去支教:去看看孩子们最纯真的笑脸,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想法。
我加入了一个支教组织,在寻找支教学校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叫央吉的老师,我翻了翻他的朋友圈,看到了那里的老师利用寒假翻山越岭去走访学生,检查寒假作业完成的场景,心里很受触动,就试着提交了志愿书。通过之后,我成为了支教团的领队,和一群不同地区的大学生一同到了拉萨。
支教的时间过了一大半,就到了中秋。
虽然糌粑很好吃,酥油茶也是我的菜,虽说我是一个热血青年,但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想家了,想吃月饼了。
拉萨这边买月饼得费点功夫,需要进城,我们几个老师收拾了收拾就去城里找寻那圆圆的月饼了。
小成给我讲过月饼的来历,说月饼是古代中秋祭拜月神的供品,早在殷、周时期,江、浙一带就有一种纪念太师闻仲的边薄心厚的“太师饼”,后来月饼还叫“月团”来着。
我问小成:“好吃吗?”小成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小时候中秋节,我一直不明白爸爸妈妈偏要把月饼全都送到奶奶家,奶奶爷爷为什么偏要把月饼拆开放到盘子里才可以吃,但小时的我只知道,一到中秋节,只要去奶奶家,就一定有月饼吃。
月饼有酥皮的、油皮的,最近冰皮月饼还蛮流行的,年轻人都喜欢。但无所谓了,都很好吃。因为是酥皮,所以少见没有碎过的,但是从月饼盒里把碎末舔到嘴里,酥皮在嘴里化开,散发着淡淡的甜味,是最相宜的前奏。中国人有着独特的口味,就像外国人难以理解的皮蛋,五仁月饼也是其中的一种。一口咬下去,饱满的五仁馅味会充斥你的口腔,那味道难以形容,核桃仁、杏仁、花生仁、瓜子仁、芝麻仁五种在一起,有时还会掺着果肉和桂花酱,是一种协奏曲的感觉。我更喜欢两只手拿着月饼,一口咬下去,最好能吃到中心的蛋黄,椰蓉甜丝丝的,还有股子奶香,咸蛋黄舔到舌尖上的初次感受是一种磨砂感和咸味,后来是种独特的盐渍味,伴着椰蓉,甜咸共舞,像是唢呐和长号在左右耳一同吹响。
弟弟妹妹更喜欢吃蟹子。中秋时节的蟹子最肥美。两个孩子笨手笨脚的,坐在马扎上,旁边接着一个盆,吃完的蟹壳直接就扔了。大闸蟹被五花大绑,被拆开后,就到达了它们被享用的时刻。大闸蟹这东西也有赏味期限,凉了干了,没有蟹汁,就没有了价值。所以新出锅的大闸蟹,要趁热吃。拆下它肥美的蟹钳,从关节处拧开,掰断,露出它饱满的、乳白色的、有蟹汁在其中的蟹肉,一口咬下去,那一丝丝的腥味也被蟹肉的甜美吸收得刚刚好。吃完蟹腿,打开圆圆的蟹壳,露出的是里面的蟹黄,用嘴吸干净汤汁再吮吸那蟹黄,鲜美!
在我家的圆桌上,暖暖的灯光下,身边坐着的都是自己最亲的人,没有什么可顾忌形象的,就敞开了吃,放开了吃,大吃特吃!
南方姑娘小成说他们成都人都是要杀鸭子,吃蜜饼的。她说他们的卤鸭子都是成都那里自己养的土鸭,说那鸭子又咸又香又甜,没人会不喜欢。蜜饼圆圆的,炸成金黄色,又香又脆,甜蜜蜜的直挠人心坎。
我们一同在城里买了一盒子月饼,晚上回来一同分享。可是当我们都吃完了手里的月饼的时候,却觉得不是那个滋味了,好像外面的月饼就是没有家里的甜。
南方北方中秋节的吃食或许不同,但其根源,都是对家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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