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月 济钢高中高三(10)班
一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和父亲正骑车在华灯初上的街市漫游。父亲掏出嗡嗡震动的手机,按下接听键,一哥的声音被风托着飘进我的耳朵,那时我离父亲只有三步远:“小丫头,你的头发长长了吗?”父亲愣了一秒,转身将电话递给了我。
我静静地听着一哥暴风雨般的呼啸,心底却渐渐趋于平静。电话那头的那个熟悉的声音,把我拉回到了记忆中多年前的那一个时间点。
那时阳光还很耀眼,周围也不是如今这般天昏地暗。一哥是我们的班头,当然也是我的铁哥们。如果你认为她是个男孩子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那时的一哥顶着一头像瀑布一样的齐耳短发,身穿浅色宽裤脚的牛仔裤,再搭配上一件刚刚及腰的白色衬衫,活脱脱一位酒吧女郎。但事实上她从未进过酒吧,甚至连KTV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但她却时常宣称:“青春年少,就应该像风一般自由洒脱。”
一哥的这句话成了我的行动指南。风,能上天入地,聚云兴雨,更能摧花折草,衔沙吹浪。我变得张狂,不屑一顾,对我身边的所有的人和事都满不在乎,我要的只是随心所欲的自由和今朝酒醉的快乐,脑海中大概只有一个字——酷。可是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的确曲解了一哥话语中的意思。如果说奋斗是青春里最安逸的日子,那时的我面对的是青春迷茫中的疯狂。越来越久的时光里,面对越来越迷茫的未来,我学会了双手插兜吹口哨,学会了勾肩搭背翘眼角。
满不在乎成了习惯,才会有太多的失去。我越来越感觉所有的璀璨都活在别人的生命里,而对于我,快乐与忧伤都由不得自己。
毕业时,我抱着整整一箱的依然平整发亮的课本和父亲给买的未做一题的教辅资料溜出学校的大门。身旁无数与我擦肩而过的同学,他们面朝阳光微笑,而我的大脑里除了空空如也就只剩下迷茫了。
喜欢八月长安笔下的余周周,她天真烂漫,自由奔放,像一朵白云飘浮在蓝天上。我曾幻想将来也有一天像她那样轰轰烈烈,可现实这盆冰冷的水把我泼醒过来。她安静温和,而我却狂躁喧闹;她可以抓住所有过去的回忆,而我的回忆只能是一些连不起来的片段;她对小时候的自己痴迷,而我只觉得很幼稚;她有陪她一起长大的林杨和关心她的邻家大哥哥陈桉;而我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所有真实的快乐都是用坚强的付出来浇灌的,而我获得的是一份虚假的快乐,支付的却是最珍贵最易逝的中学时光。一切事情大抵如此,只有当你真正感受到失去的恐惧时,才会懂得珍惜。可我那时就是不能静静地坐下来思考,哪怕一刻。
现在我只能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奋力追逐,我都想大喊一声:“等等我啊!”可是那回应简洁明了:世界不会等任何人。
九月,我最终还是进入了一所很不错的高中,当然入学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开学前,我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黑白搭配的衬衣外套,整齐利落的短发,简约线条的眼镜,曾经的尖利的五色美甲现在洁净朴素,就连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以后也要减少放肆地抛头露面的机会了。真正的青春不是获得眼前的虚假的欢乐,而是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张狂无知的年代,永别了!
时光就像高速列车,上千公里的路程不过是三个小时。而今的我已经站在高三的起点,不经意间到了中学时代的尾巴上。我很庆幸,不必用此时的时光去忏悔。曾失去的,我将用全力以赴备战高考来补偿。努力拼搏的高中生活,多么的让人依依不舍,它是生命中一场华丽丽的舞台剧,只有表演它的人才能铭记它的存在和意义。
我最终还是将青春渐渐变成了生命中的阿兰若,在这里我的灵魂走向安定。青春过后,我将会常常回望这座生命中的寺庙——我灵魂深处的阿兰若。
“哇,会考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你,把我吓了一跳,当时我还在想这谁呀,我就纳闷:怎么那么不像原来的你了呢!”
我笑笑,没有否认:“我们已经无法回到原点,只能要求自己认真地走到终点了,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和收获吧!”
挂掉电话,我朝父亲笑了笑,跨上单车,在宽广寂静的马路上像风一样飞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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