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卫与《繁花》心有灵犀
2020年08月0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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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文静
  
  王家卫最擅长“慢悠悠”,2014年就放出有意购买小说《繁花》影视版权的消息。6年时间里,他公开谈过几次小说《繁花》,观众知道要改编成电视剧和电影,吴亦凡是电影版男主角,也仅此而已。观众等呀等,剧版《繁花》近日终于有了动静,8月2日释放出主演胡歌的角色海报,5日《繁花》剧组委托“阿宝先生”于《新民晚报》刊登寻物启事,向全社会征集与上世纪90年代上海有关的老物件。而胡歌拿出的复古缝纫机、金宇澄结婚时妻子穿的红色开襟连衣裙、王家卫的卖相完美的陈年绍兴黄酒,迅速营造出一种怀旧感。
  王家卫虽然5岁就随父母离开了上海,但骨子里刻着上海人的印记。金宇澄和王家卫的心有灵犀,也早于《繁花》。《繁花》目录之前的引子中,金宇澄开篇就写道:“《阿飞正传》结尾,梁朝伟骑马觅马,英雄暗老,电灯下面数钞票,数清一沓,放进西装内袋,再数一沓,拿出一副扑克牌,捻开细看,再摸出一副。接下来梳头,三七分头,对镜子梳齐,全身笔挺,骨子里疏慢,最后,关灯。否极泰来,这半分钟,是上海味道。”王家卫果然心领神会,闻着小说中浓厚的“上海味道”就找了来。《繁花》刚出版,王家卫就打电话给金宇澄要签十年版权。
  据说在《繁花》的影视版权竞逐中,王家卫的出价并非最高,金宇澄却坚持签给他。因为后者懂得自己写《繁花》的深意与野心。王家卫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张爱玲的影响,大家讲到上海文学永远都是非常女性的,而《繁花》这部小说是男性的,充满男性荷尔蒙,有上海男人的性感。王家卫多次谈及小说《繁花》,那种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是一见钟情、一见如故式的情感。王家卫在这本书里读到他的小时候,很多他上海家里发生的事情。“《繁花》我看完之后马上盖起来,不能再看,看一次就够了。因为这本书看完之后,感觉经过了一生一世。”他说,金宇澄把一辈子的故事、要讲的话都放进去了,是很浓的一锅汤,但这有点亏,《繁花》可以写成十本书或者二十本书。
  从小说到影视,金宇澄和王家卫对上海、上海人、沪语思维的理解,彼此不需要太多的解码、转译,因为两人的创作有很多相通之处。
  金宇澄欣赏《阿飞正传》,因为阿飞不入主流,在认真观察这个时代,不说教,不端文艺腔,有另一种姿态,漫不经心也好,雄心勃勃也好,这种懒洋洋的态度,是另一把钥匙。而《繁花》的好看恰在于此,金宇澄在多次采访中提到,这部小说的题记几个字足以概括:“爱以闲谈而消永昼。”在我们的传统里,大家喜欢用闲谈来消磨时光,这是中国人特有的一种审美方式,《繁花》的内容是漫谈性质的,是在闲聊中度过的时光。
  别的小说是“大树式”结构,《繁花》更像灌木丛,叙事线索繁多,从沪生、阿宝、小毛三个人物辐射出去,各色人物像一颗颗珠子,织起了一张大珠网,网中的数十个人来来去去,演绎着上海过去几十年的人生百态:有人病故,有人出家,有人怀上怪胎,有人离婚,有人摔死,有人变油滑,有人变颓废……饮食男女、鸡零狗碎,“年纪越长,越觉得孤独,是正常的,独立出生,独立去死。人和人,无法相通,人间的佳恶情态,已经不值一笑,人生是一次荒凉的旅行。”繁花似锦,最终繁花败落。漫不经心、冷眼旁观都市普通男女的时光和生态,不解释,不评判,只“提出”这些故事。
  王家卫的影视也很擅长这类叙事和调调。《堕落天使》《东邪西毒》都是多重人物线索叙事,男男女女,恩恩怨怨,谈不上是悲是喜,人生无常,内心荒凉如沙漠,总之就是“老了的时候,你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繁花》中的阿宝也说过:“人等于动物,有人做牛马,天天吃苦,否则吃不到饭。有人做猫跟蝴蝶,一辈子好吃懒做,东张西望,照样享福。” 
  但相比于《繁花》鸡零狗碎的现实,王家卫的电影带有“作者电影”的特色,带有浓厚的个人色彩,镜头语言多变而具有超现实感。王家卫的鲜明个性风格可能会运用于《繁花》电影版,面向普通大众的电视剧版《繁花》,在总导演王家卫的坐镇中,可能会最大化地保留非常男性的“上海味道”。王家卫能构建张曼玉旗袍女郎式的上海印象,创造阿飞式漫不经心的上海味道,也可能顺理成章驾驭金宇澄的阿宝式新沪上味道。
  这种小说到影视化的改编,趣味、气质都似乎是通了,就看能否顺理成章地呈现在视听语言中。这类似金宇澄为王家卫量身定做了一个故事,就看气味也相投的王家卫能让它结出怎样的影视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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