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情趣
2020年08月1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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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峰

  我寓居的小区大门对面,跨过一条车水马龙的公路,就是这个城市很有名气的“早市”。从农村出来的人们,还习惯称它为“早集”。主管部门只允许早上九点以前在这里占位摆摊,以满足附近居民们的生活所需,白天人去摊撤,一片干净。
  这个城市曾很为这些“马路天使”头痛,不止一次地下令“取缔占道经营”,认为这些不守规矩的小商贩们,搞乱了城市秩序,是城市脸面上的灰斑污点。可是,这里刚取缔,那边又冒出来,令人防不胜防。为这事也曾组织到外地城市参观考察,甚至还出国取经。特别是在发达的欧洲城市考察时,发现他们的马路市场不仅有,还颇具规模档次。如意大利的佛罗伦撒(翡冷翠),甚至大罗马城市都有繁华的街市。他们尊重历史习惯,有堵有疏,控放有序,这很有点中国历史上大禹治水的办法。心有灵犀一点通,城市管理者们重新疏理“治市”思路,依据市场自身规律和沿革习惯,重新规划设置了摊点布局,特别是在城市交通要道的地方,采取了限时、限段等措施,门前这个便民“市井”,便是属于此类市场。
  说起“市井”来,在中国也算源远流长,历史悠久了。古代人把商肆集中的地方称作“市井”。《管子·小匡》中曰:“处商必就市井。”尹知章对市井的注释是:“立市必四方,若造井之制,故曰市井。”市井、市廛,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商业区。它占据一定的城市空间与时间,并在一定意义上构成城市的人文景观。古人将市场定位在“面朝后市”的时空中,即市廛要设立在宫殿或官衙的背后。认为这样才符合传统,也合乎“礼”。但是,实际发展中并没有受到“礼”的束缚,而是遵循了“因地制宜”的原则。自汉至隋唐以来,在中国古代一些大城市中,以“市”命名的区域比比皆是。汉代京城长安就有九个市,六市在大路西边,统称为“西市”;三市在大路东边,统称为“东市”。两市之外还有个槐市。北魏时期的京城洛阳有东市、大市、四通市等繁华市井。也许因为市井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缘故,古代人对市井的管理一向极为严格。设有专管机构,相当于现在的工商局,掌管锁钥。中国唐代将集市四周设有高高的围墙隔离,四面设有四门,并有严格的时间管理限制:以日中击鼓三百声而众以会,日入前七刻,击钲三百声而众以散。对违规者杖七十,严重者则重惩。
  市井之作用,也是诱发促进了商品经济和孕育了资本主义的萌芽。曾经比较发达的明清商业,起始于宋代,肇端于唐末。这主要是唐末以来市井场墙被突破毁坏,市场得到摆脱限制,迅速发展。两宋时期便出现了商业荟萃的繁荣大街,相当于现在的北京王府井大街和上海市的南京路吧。南宋时期,由于江南地域富饶,水韵姿华,杭州城内曾几度锦华。《都城纪胜》云:“自大内和宁门外,新路南北,早间珠玉珍异及花果时新海鲜野味奇器天下所无者,悉集于此。”
  这显然是一个打破时空概念的开放性市场,市井遍布街巷,深入坊区,成为名符其实的“不夜城”。
  今日之“市井路摊集”,不过是万千城市大牌商店楼宇的补充和拾遗补缺罢了。它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成为附近生活区居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特别是它的“时令”性,令人感慨万千。你看:微信中刚收到山中樱桃将熟,明朝早市就摆上了鲜红娇嫩的山中珍品;大秋将尽,各色鲜玉米棒纷至沓来;高青大米,桓台藕,东山里的新小米、绿豆、大地爪;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九月的柿子来赶集,一年四季的微妙变幻,尽在“市井”中。它不仅能使久居城市里的人们品尝到上苍赐给的山珍海味,滋补生命的能量;还教你不要忘了那自然界季节的变化,劳动的辛酸,乡下父母的亲情;撩拨起你浓浓的乡愁、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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