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茵
山东省昌乐第一中学高一年级21班
清晨,日光悄悄溜进书房,沾了一身细碎的墨香,落在翻开的书册上——母亲很早便在了。
儿时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母亲读书的侧颜:或是在书房卧室,或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一头青丝简单地束成马尾,碎发被熨帖地拢在耳后。她的那双黑眸,落在书页上时,总是透着镜片遮不住的清澈明亮,似入夜后墨色天空中的细星一般,母亲身边似乎永远带着书——有时我会觉得书就是我的小弟弟或小妹妹。
小孩子常是不喜欢黑夜的,因为休息和游戏不能同时进行。而我却不同,每当天空拉下黑幕,星星点上明灯的时候,儿时的我由衷欣喜——忙跑去书房,用童稚的小手拽着母亲的衣角,攀上她的双膝,央着母亲将形形色色的故事讲与我听。每当这时,母亲都会微笑着将我抱到被窝里,问我想听些什么。
“要听妈妈小时候的故事!”我总是这样回答,即使故事中的每一个情节都烂熟于心。
母亲的外祖父外祖母已经是那个时候的读书人了,“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早在那时就成了家风——在解放初期,上学念书的女孩子里就有我的外祖母。
母亲说她童年的大多数时光,都是在她外祖母家的大院子里度过的:“我姥姥家的院子很大,主屋旁边有一棵梧桐树,要三四个人一起才抱得过来。每到春天,四五月份的时候吧,梧桐花就开了,整个一棵树都是紫色的,香味隔着半个村子都能闻得到。那个时候我姥姥就喜欢支个马扎,坐在树下做些活计,我去帮忙,她就跟我说历代读书人的故事听……”
我一心想着母亲外祖母的故事会是什么样子的,往后母亲所讲的,并不太用心去听了,只依稀记得母亲说到上学时,外祖母教训中最多的一句话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许是因为母亲每晚一个睡前故事,我自幼就对读书抱着极大的兴趣。在我小学时便养成了自主阅读的习惯,不论是童话故事、散文集还是经典名著,抑或是学校的课本,我都读得津津有味。
阅读就是我打开书中世界的钥匙,带我去到字里行间,看沙汀边苍苍的蒹葭,听原野上呦呦的鹿鸣,品杏坛下先贤的睿语,吃梅雨时新煮的清茶……对于读书,母亲一直给予我支持,并不时给予我指导。
渐渐地,我明白了该读什么书,该怎么读书,也学会了如何从不同角度看待问题,如何把书中的道理运用到生活中去——现在的我,常觉得书是我的一位老师,也是一位知心的朋友。
还是那个铺满墨香的书房,还是儿时寂静长夜中亮着的那盏孤灯,灯下读书的人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母亲和我。
“诗书继世长”这句话不仅仅承载着家里长辈们对文化的重视,更是我与读书之间一切故事的源头——这,便是我家的家风,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被剪断的传承。
(指导教师 秦晓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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