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林的转账记录。
骗子发给黄林的假文件。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陈晨
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警官”指挥他做笔录
2020年4月7日上午,正陪奶奶在医院做康复治疗的黄林接到一个座机打来的电话,一个普通话不太标准的男声,在电话里自称是北京防疫中心的医护人员,“他问我,为什么4月4日确诊了新冠,却一直没有上报”。
黄林很疑惑,自从2019年圣诞节从澳大利亚回国后,他一直呆在湖南老家,从没去过北京,更没有确诊新冠。他将这一情况告知对方后,对方称怀疑黄林的身份信息被不法分子恶意盗用,要求他立即向北京警方报警。
所谓报警电话,是通过这部座机转接过去的,黄林并没有重新拨打报警电话。
“一个自称叫白玉良的警官接了电话。”黄林还记得,“白警官”普通话非常标准,声音听起来也很有“正能量的感觉”。
黄林告诉“白警官”,有人盗用自己的信息,且事关新冠疫情。“白警官”听后提出要做笔录,“我说我不在北京,还在医院里,‘白警官’就让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做笔录”。
电话暂时挂掉,黄林决定回家做这个“电话笔录”。在回家的路上,黄林按照“白警官”的指示,下载了钉钉App,此后两人一直通过钉钉联系。
汇报自己的情况,回答“白警官”的提问,就在笔录马上要结束时,“白警官”说,其收到总部通知,黄林涉嫌一起跨国洗钱案,要立即对黄林进行调查。
这又是一件黄林从没接触过的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身份信息被盗用,他人嫁祸所致。“白警官”要求黄林配合调查,让他带上手机充电宝、钱包以及纸和笔等,找一家酒店,再次做“电话笔录”。
“卷入跨国洗钱案”
被告知严格保密
黄林神色慌张地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家时,被妈妈看到了。黄林想到,“白警官”说这个案子属于二级保密状态,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于是他告诉妈妈,自己只是去找同学玩。
在酒店里,黄林收到了“白警官”发来的二级保密协议,并按照指示,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不能接任何人的消息和电话,包括家人的也不行。他连接上酒店的WiFi,跟“白警官”通过钉钉进行“电话笔录”。
“白警官”说,一个叫陈茜的银行经理,利用职务之便涉嫌跨国洗钱,现在查询到黄林名下的一张银行卡里有200多万元的赃款,怀疑他是陈茜的同伙,要将他逮捕。
这些情况黄林统统否认。他不认识叫陈茜的人,没有200多万的银行卡。黄林当时觉得,这都是因为身份信息被盗造成的,于是决定积极配合“白警官”的调查,甚至还为自己没有保护好个人信息而自责。
电话另一端,“白警官”说他将此事汇报给了一个名为张旭东的检察官。很快“张检察官”通过钉钉联系到黄林,要求对他进行资产清查。
2020年4月8日下午,黄林将自己手里的28000多元,全部转进了“白警官”发来的一个账户上。
“他说他相信我是无辜的,但是必须要依法调查。等资产清查完毕,这些钱就会返还给我。”整个过程,黄林严格遵守“保密协议”,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
之后的几天,“白警官”要求黄林每天在固定时间汇报行踪。
“检察官”发来逮捕令
吓得他打款60万元
2017年,18岁的黄林开始到澳大利亚留学,每年春节前后回国。2019年圣诞节,黄林放假回国。没想到新冠疫情很快袭来,本该2月返回澳大利亚的他,接到学校通知,在家上网课,直到现在。
从2020年4月7日的那个电话开始,不到一周的时间,黄林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提供的三个账户,陆续转款62.8万。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比如在“白警官”发来警官证之后,他也上网查询过是否有此人,但并没查到。“白警官”的解释是因为此案涉密,查不到实属正常,黄林仅有的一点怀疑也消失了。
2020年4月9日,“张检察官”发来一张逮捕令,黄林看到后,“吓得浑身发抖”,“因为身份证到期,我是在今年1月到派出所重新办了身份证,他们发来的所有文件,上面所有关于我的信息都是准确的,包括我刚拍的身份证照片。”
“张检察官”告诉黄林,他马上要被逮捕,现在必须交50万元作为财产保全。可黄林所有的钱已经转给了“白警官”,他根本没有钱。
2020年4月10日,“白警官”发来一份英文文件,内容是黄林在澳大利亚就读的学校,要求他交12万澳元(约60万人民币)的保证金,来保证他在澳大利亚没有打黑工。
黄林没有产生怀疑,也没有向学校求证。他将文件拿给妈妈看,并告诉心存疑惑的妈妈,这些钱一个月之内就会退还。最后,妈妈向亲戚借来了60万,当2020年4月13日“白警官”再次发来相关的文件后,黄林将这些钱分批打到了对方提供的两个不同的账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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