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俄罗斯首都莫斯科的俄罗斯中央银行。
俄罗斯中央银行2月28日宣布将基准利率提升至20%。此前一天,俄央行公布一系列金融维稳措施,以减少西方最新金融制裁对俄金融领域的冲击。国际观察人士认为,美国等西方国家2月26日宣布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出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SWIFT)支付系统,预计给俄经济带来的冲击将甚于以往。不过,俄罗斯近年来针对多轮西方制裁努力构建金融防火墙,且当前全球能源价格高企令西方国家顾虑重重,预计最新制裁难以在压制俄罗斯方面发挥足够效力。
俄央行应对冲击
美国、欧盟、法国、德国、意大利、英国、加拿大2月26日宣布,禁止部分特定的俄罗斯银行使用SWIFT服务。这被视为西方对俄打出的一张制裁“大牌”。据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报道,SWIFT同时受比利时国家银行、美国联邦储备系统、欧洲央行等西方央行监管。
200多个国家和地区超过1.1万家金融机构使用SWIFT提供的通信服务,该机构去年平均每天传送4200万条信息,包含外汇兑换、银行间或银行与客户间转账交易、资产买卖订单等。据俄罗斯SWIFT协会介绍,俄约有300家金融机构使用SWIFT系统服务,用户数量仅次于美国；俄超过一半金融机构为SWIFT会员。
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后,美欧一度威胁对俄动用这一制裁手段。俄方当时警告,这相当于对俄宣战,西方最终搁置这个念头。如今,西方国家祭出这一被称作“核武级”选项的制裁措施,引发市场不小震动。
俄罗斯央行2月27日发表声明说,俄方拥有必要资源与工具维持金融稳定,将保障各银行卢布现金与非现金流通。但这些措施并未消除投资者担忧,卢布汇率在新交易周开市即创下历史新低。数据显示,美元对卢布汇率2月28日一度暴涨超过40%,达到创纪录的1:119。2月以来,美元对卢布汇率已上涨约50%。
俄罗斯央行行长纳比乌琳娜2月28日表示,俄罗斯不断发展国内金融基础设施,可以确保其不间断运行。俄罗斯已开发可在境内取代SWIFT支付系统的金融信息传输系统(SPFS),境外参与者也可与SPFS系统进行连接。国家支付卡系统目前可以正常处理俄境内支付卡交易业务,受制裁银行发行的国际支付系统卡在俄境内也可正常使用。
纳比乌琳娜说,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维持金融和价格稳定,将灵活使用各种必要工具。此外,俄央行正在采取一系列措施来限制非居民资本输出,例如暂停证券交易商接受外国投资者出售俄有价证券委托。当天早些时候,俄央行宣布将基准利率提升至20%。声明说,俄经济面临的外部条件发生剧烈变化,提高基准利率可保障存款利率水平,以应对本币贬值与通胀风险,维持金融与价格稳定,保护民众储蓄。
俄经济会屈服吗
分析人士认为,与金融市场走势体现的心理预期相比,最新制裁的实际效果恐不足以令俄经济屈服。首先,此前多轮西方制裁促使俄调整经济结构,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抗压能力。自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以来,俄经济一直与西方制裁相伴,涉及金融、能源等领域。俄罗斯在经济领域大力推行进口替代政策并取得一些进展,国有银行的主导地位也进一步巩固。
俄央行官网数据显示,截至今年2月18日,俄外汇储备约为6432亿美元,比8年前高出约三分之一；截至去年6月,美元在俄外汇储备中的占比降至约16%,欧元占比约为32%,黄金占比约22%。百达资产管理公司新兴市场业务主管查莫罗认为,较低的外债水平和较高的外汇储备意味着俄罗斯相对来说“自给自足”。
其次,被视作俄经济命脉的能源出口尚未遭遇全面封杀,凸显西方国家的两难境地。美欧尚未公布SWIFT排除名单,但基本共识是兼顾对俄打击最大化和自身伤害最小化,为欧盟与俄罗斯的能源交易结算留下空间。美欧在制裁上的另一个困境是,如果制裁给能源供应带来干扰,油气价格将进一步上涨。这不仅会加剧自身面临的通胀和供应链挑战,而且可能给俄罗斯提供赚取更多能源出口收入的机会。
美国国务院能源安全高级顾问霍克斯坦表示,美国的制裁措施将不会针对俄石油和天然气产业,因为此举不但难以减少俄石油和天然气收入,反而会令美国及其盟友承担能源价格上涨的后果。如果上述言论属实,那么对俄罗斯至关重要的能源出口不会受到制裁影响。
再次,SWIFT被西方“武器化”损害自身公信力,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替代渠道建设,帮助俄罗斯“解围”。俄央行2014年开发了SPFS系统,目前有23家外资银行与SPFS系统连接。截至去年5月,20%的俄境内转账通过SPFS系统完成。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所副研究员许文鸿表示,西方国家多次威胁将俄剔除出SWIFT,俄罗斯不会没有应对措施。目前来看,俄罗斯的SPFS系统取得进展,技术上能在一定程度上替代SWIFT系统,只是由于使用习惯原因而客户相对不多。西方国家切断俄与SWIFT的联系,将促使部分客户使用俄方系统。
“回旋镖效应”
美国财政部2月28日宣布,冻结俄罗斯央行在美资产。一位匿名美国政府高官表示,涉SWIFT的相关制裁目标是10家俄最大的金融机构,其资产占俄银行业总资产的近80%。
野村综合研究所研究员木内登英认为,对俄经济制裁会产生“回旋镖效应”,俄罗斯受到的打击会升级,同时欧美发达国家遭受的打击也会加大,这对世界经济来说是很大的风险因素。
此前,动用SWIFT制裁在欧洲内部一直面临相当阻力。以德国为代表的欧盟成员国高度依赖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欧盟约四成天然气、三成原油的供应依赖从俄罗斯进口。意大利和德国政府2月26日先后表态,仍在权衡制裁范围,尽量避免自身受损。德国提议以“有针对性且实用的”方式对俄进行SWIFT制裁,而非将该国金融机构全部排除出该系统。
目前,德国公司在俄直接投资额约240亿欧元,其中包括大众、博世-西门子家用电器集团、威斯特伐利亚农业机械制造商克拉斯、麦德龙、汽车供应商莱尼等。
这些公司正在制定应急计划,如果SWIFT在俄罗斯被禁止,没有SWIFT代码,德企在当地开展汇款、处理交付等业务将非常困难。虽然这些业务仍可通过西方银行及其在俄子公司推进,但比使用SWIFT系统更复杂,而且成本更高。值得一提的是,大部分德国公司此前已宣布,在俄乌局势持续升级的情况下,他们可能更愿意完全撤出俄罗斯并停止当地业务,即使这将导致数十亿美元的损失。
欧洲与全球经济研究所所长沃尔夫表示,禁用SWIFT的利弊存在争议,尤其对于购买大量俄罗斯油气等产品的欧洲国家而言,会带来支付方面的困难。德国黑森-图林根州银行驻莫斯科代表施泰因豪尔表示,俄罗斯向欧洲的天然气和其他原材料的供给将会停滞,这可能导致价格暴涨并造成经济发展瓶颈。据德国联邦统计局的数据,去年德俄外贸总额为598亿欧元,其中德国进口的石油和天然气约占德国从俄罗斯进口总额的59%,达194亿欧元。
通胀形势或恶化
俄乌战事爆发后,伦敦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一度突破每桶105美元,创下7年多来新高,美国汽油价格也随国际油价上涨。俄罗斯不仅是全球主要油气出口国,还是全球最大农产品出口国之一。美国农业部的数据显示,乌克兰和俄罗斯合计占全球小麦出口的近30%,是全球重要“粮仓”。一些分析人士表示,中东和非洲一些国家粮食供应严重依赖俄乌出口,乌克兰局势动荡可能进一步推动粮价上涨。
美国企业研究所研究员米勒认为,全球可能经历新一轮通胀。美国汽车协会数据显示,全美平均汽油价格2月26日升至每加仑3.597美元,同比上涨33%。美国汽车协会发言人舒普说,美国汽油价格上涨的首要原因是乌克兰局势给国际油价带来上行压力。业内人士预计,全美平均汽油价格3月初将突破每加仑4美元。
汽油价格上涨进一步提高美国民众的日常生活成本。美国劳工部的数据显示,今年1月美国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同比上涨7.5%,创40年来最大同比涨幅。穆迪分析公司经济学家斯威特表示,与2018年和2019年平均2.1%的通胀率相比,7.5%的通胀率意味着一个美国普通家庭每月多支出276美元。
美国企业研究所经济学家德拉赫曼表示,乌克兰危机对美国经济的不利影响将主要通过油价上涨和股市下跌来传导。与今年初高点相比,纽约标准普尔500种股票指数已下跌约12%。富国银行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布赖森表示,如果未来两年标普500指数下跌20%,同时国际油价保持在当前较高水平,今年美国通胀率将上升1.1个百分点,今明两年美国经济增速将分别减少0.7和0.2个百分点。
罗申美国际会计师事务所首席经济学家布鲁苏埃拉斯警告,如果乌克兰危机将国际油价推高到每桶110美元,未来几个月美国通胀率将超过10%,这将严重打击美国消费者信心,并导致企业投资减少。上一次美国通胀率达到10%,还是在1981年10月。
另外,全球供应链紊乱或将加剧,主要表现为制造业活动遭遇更大瓶颈。一方面,亚欧之间的海空航运将受影响,对电子、汽车制造等行业的商品运输造成干扰。另一方面,钯、镍、铝等俄乌产量在全球占比较大的原材料可能因局势发展而供应趋紧,给汽车、手机、医疗设备等生产带来更大干扰。 (资料来源:新华社)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
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PDF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