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赵世峰
5月10日,日本外务大臣林芳正作为首相岸田文雄的特使,访韩出席韩国总统尹锡悦的就职典礼,与其会晤并转交了岸田的亲笔信。近期,林芳正频繁亮相国际政治舞台,能否帮助日本打开周边国家外交困局,并为自己将来竞选首相积累能量?
“马不停蹄”的外务大臣
近期,身为日本外务大臣的林芳正可谓“马不停蹄”:4月初,他访问波兰并通过备用政府专机接回20名乌克兰难民。4月6日至8日,他到访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出席北约和七国集团外长会；4月9日、13日,他在东京先后与来访的菲律宾外长洛钦、希腊外长登迪亚斯举行会谈；4月15日、18日,他在东京先后与中亚五国外长、瑞士联邦主席兼外长卡西斯举行视频会议；4月23日,他与美国驻日大使伊曼纽尔一起视察美军核动力航母“林肯”号；4月25日,他与尹锡悦派遣的“韩日政策协商代表团”举行会谈；
4月28日至5月2日,林芳正出访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蒙古国,5月6日又前往太平洋岛国斐济和帕劳访问；5月9日至10日,作为首相岸田文雄的特使,林芳正访韩参加尹锡悦的就职典礼。
去年10月日本众议院选举后,时任自民党干事长甘利明因落选众议员而辞职,前外务大臣茂木敏充接任干事长一职。当时,岸田文雄没有立即公布外务大臣人选,而是由自己暂时兼任。去年11月10日,第二届岸田内阁正式亮相,岸田任命前文部科学大臣林芳正出任外务大臣,成为新内阁中的唯一“新人”。
林芳正现年61岁,父亲林义郎曾任宫泽喜一内阁的大藏大臣(相当于财务大臣)和中曾根康弘内阁的厚生劳动大臣。林芳正1984年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后进入日本大型商社三井物产工作,曾辗转亚洲及南美多国。与许多政治世家一样,离开商界后的林芳正担任父亲林义郎的秘书,由此进入政坛。1995年首次在山口选区当选国会参议员,经过五届任期,于去年8月辞去参议员职务。去年10月底众议院选举中,他在山口第三选区出战,首次当选国会众议员。
林芳正曾经担任过防卫大臣、经济财政担当大臣、农林水产大臣、文部科学大臣等职务,精通行政改革、税收制度等内政问题,被称为“政策通”。他曾于1991年赴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攻读公共行政硕士学位,曾先后短暂担任过美国国会众议员斯蒂芬·尼尔、参议员威廉·罗斯的助理,熟悉美国政治。
除了在美国政界拥有人脉,林芳正还从2017年底开始担任日中友好议员联盟会长,曾多次率团访华,也是一位“知华派”。其父林义郎生前也曾担任该联盟会长,林芳正则在出任外务大臣之后辞去了联盟会长一职。
转战众院觊觎首相之位
去年10月日本众议院选举,林芳正首次参选众议员就击败前内阁官房长官河村建夫。就任外务大臣后,林芳正回到老家山口县,特意去了父亲林义郎的墓地,报告自己在日本国会和内阁的最新任职动向。
林芳正此次转投众议院,被视为其为下一步在日本政坛谋求更大发展做准备。林芳正曾在2012年参选自民党总裁之位,对手包括后来胜选并第二次出任首相的安倍晋三。但当时他是参议员,根据相关规定,首相若是参议员将妨碍其行使权力解散众议院重新大选。那次自民党总裁选举中,林芳正的得票数最终排在五名候选人的最后一位,而安倍则开启了长达7年零8个月的执政。
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林芳正决定转入众议院的另一个原因正是安倍。安倍所在的众议院山口第四选区,是“中选区时代”林芳正父亲的选区,也是林芳正在参议员时期的基本盘。从父辈那一代开始,两家就在山口选区展开竞争。林义郎跟前首相田中角荣走得近,安倍的父亲安倍晋太郎则是前首相福田赳夫的亲信,双方都有靠山和势力。进入“小选区制时代”后,山口第四选区成为安倍晋太郎的选区,林义郎的议员资格则通过比例代表制来解决。
日本下一届众议院选举时,山口选区将减少一个小选区,林芳正的第三选区和安倍的第四选区的一部分有可能合并。他如果不参加去年众议院选举,将意味着离首相位置会越来越远。
林芳正在自民党内隶属于“岸田派(宏池会)”,担任宏池会事务总长,为该派系“二把手”,备受岸田信任。在去年9月自民党总裁选举中,林芳正是岸田胜选的功臣之一。岸田不顾安倍和前副首相麻生太郎的意见,执意安排林芳正担任外务大臣,被认为有延续“岸田派”执政之意图——无论是在全体会议上,还是在内阁会议召开前的接待室里,林芳正都坐在岸田右边的位置上。
与安倍的“下关战争”
林芳正的海外经历以及流利的英语,使他在外交事务方面得益良多。《日本经济新闻》报道,去年11月17日,林芳正与访日的美国贸易代表戴琪共进晚餐,并用英语和对方交谈。他说:“我在担任农林水产大臣时曾参与过‘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谈判,维护国家利益是一项非常难做的工作。”听了这番话,会谈中一直持强硬态度的戴琪,表情顿时缓和下来。
林芳正还擅长音乐。他与前防卫大臣浜田靖一等人组建了国会议员乐队,他负责作词作曲,还担任主唱和吉他手。据说,林芳正与美国国务卿布林肯第一次通电话时,两人就兴奋地聊起了乐队的话题。
去年12月,七国集团外长会在英国利物浦举行,当地是“披头士”的诞生地,与会者晚宴被安排在披头士博物馆中的餐厅。当时,林芳正参观了约翰·列侬的展品后,现场使用约翰·列侬的钢琴复制品,弹奏了约翰·列侬的代表曲《想象》,赢得一片喝彩。据说,林芳正的钢琴水平是专业级的,贝司和吉他也弹得非常棒,还会拉小提琴。
有意思的是,去年圣诞节前夜,安倍晋三在社交媒体YouTube上以“我弹了钢琴”为题,发布了一段大约7分钟的视频,内容是去年10月一次演唱会上安倍弹奏“3·11”大地震后重建复兴歌曲《花开》的录像,虽然表情有些紧张,但弹得还算流畅。在视频中,安倍说自己“上次弹钢琴还是小学一年级时”,这是他时隔60年再次弹钢琴。
自民党内有人就此联想到安倍与林芳正的议员选区之争,称这是“下关的钢琴战争”。下关市位于日本本州岛最西端,是山口县最大城市,安倍在下关虽然人气很旺,但对下一步选区变更也并非高枕无忧。在2017年众议院选举中,安倍得票数超过10万张,但去年10月众议院选举中,其得票数约8万张。
包括安倍在内,山口县已经出了8位首相,下关现在支持林芳正的人很多。一位自民党官员说,“林(芳正)先生以前就曾公开说过‘以首相为目标’,并参加过2012年自民党总裁选举。他在‘岸田派’中资历也很丰富,早就被认为是‘后岸田时代’首相的有力竞争人选。”
“现实主义外交”代言人
若想触及首相宝座,林芳正首先要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外相答卷”。岸田曾长期担任外务大臣,当选首相后提出所谓“新时代现实主义外交”。在去年的记者会上,当被问及“岸田派”的外交立场时,林芳正连续说了五遍“实用主义”。他说,岸田外交的实用主义是指平衡民意和外交需要。
今年1月17日,岸田在国会专门谈及自己的外交政策时说,“新时代现实主义外交”的核心内容是致力于实现所谓“自由与开放的印太”,以日美同盟为基石,进一步提升日美澳印四国合作,并努力与东盟、欧洲等国家携手。可见,岸田外交的“新瓶”里装的仍是安倍时期的“旧酒”。
在岸田外交政策下,林芳正有多大发挥空间?林芳正对此的解释是:“当你成为首相或外务大臣,你不可能立刻将外交、安全政策进行戏剧性的大转向。”目前的日韩关系或许可以作为林芳正外交能力的“试金石”。
受历史问题、领土争端和贸易摩擦等多重因素影响,近些年来韩日关系不睦。韩国前总统文在寅任内,韩国最高法院曾作出判决,勒令日本企业对二战时期强征劳工作出赔偿,日韩关系进一步恶化。今年2月,岸田政府决定批准右翼议员关于“佐渡金山”申遗的诉求。因二战期间朝鲜劳工在此遭遇非人待遇,韩国对此反应强烈。
尹锡悦当选总统后,表现出改善韩日关系的意愿,并派出“韩日政策协商代表团”,向岸田转交亲笔信。韩方希望岸田出席尹锡悦的就职典礼,但岸田认为没有解决历史问题的约定,暂不宜访韩,遂派林芳正作为特使代为出席。
在韩方“韩日政策协商代表团”与岸田政府的磋商中,日本要求韩方妥善处理2015年有关“慰安妇”问题的日韩共识以及被强征劳工问题等问题,韩方回应称“双方必须努力”；韩国则要求日方撤销半导体原材料的对韩出口管制,日方对此态度谨慎。另外,福岛核污水排海、韩国限制福岛食品进口以及独岛(日本称竹岛)争端等问题,也令韩日关系改善的前景并不明朗。
韩国新政府上台后,双方外交上的博弈或将全面展开。是就此打破外交僵局,还是进入下一个死循环,能否找到日韩关系的突破口,是林芳正面临的一大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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