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军
后来燃放的烟花,品种十分丰富,个个奇特,朵朵绚烂,有的像天上的流星一闪而过,有的像各种艳丽的花儿绽放,有的像瀑布般直泻而下,可谓千姿百态,五彩缤纷,娇艳异常。更有一些特制的大型烟花,能在空中合成各种样子,每每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和震撼。
我童年对烟花的记忆是从新闻电影纪录片和《人民画报》《解放军画报》上得来的。那种璀璨的开放和呈现虽然和现在的没法比,但已足够让当时的我震惊了!可是那种美丽的景象在现实中我却一次也没有看到。那时候,能见到的烟花只有极简单的少数几个品种,价格便宜,普通百姓在节庆时燃放一下,除晦气,增加喜气,倒也其乐融融。
那时最常见的就是成串的小爆竹。一般一串编织着二十五个、五十个、一百个,两百个的就极其少见了。成串的爆竹中一个不叫“个儿”,而是叫“头儿”。普通人家大多购买二十五个“头儿”的,只有集体单位才会燃放一二百个“头儿”的。这种成串的爆竹至今还是城乡最主要的燃放品种,一直被青睐着传承着,那种连续的炸响能营造出浓浓的氛围来。简单的还有摔鞭、明子、大花雷。摔鞭是往地上一甩就炸响的,走着走着从衣兜掏出一个来突然甩在地上,一声炸响会引起很多人瞩目,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明子是单个的小爆竹,在上头又卷了一个彩色直筒,里面放上一堆由硫磺、硝石、木炭混合而成的灰药(即火药)封装起来的。买来这个后,我会在燃放时将彩纸撕开一个小口,直立在地上点燃灰药,一个明亮的火焰儿燃烧起来,过一会儿才引燃灰药下边的引芯儿,爆竹就啪的一声炸响了。大花雷最外边包着大红纸,极为喜气,爆炸声很大。我开始不敢点燃,后来才逐渐大胆起来。大花雷的芯子蜷卧在上部的小孔里,燃放时需要先小心地将其一头挑出来,要是将深入到肚子火药里的那一头儿弄出来了,就燃放不成作废了。由于心中害怕,我总是点一下赶紧跑开,结果有时反复多次也没有点着,会引来周围观看人的善意嘲笑声。一旦点着,会先矮后高再矮喷出火花,最后才一声巨响炸裂开来。小时候,我总担心它不喷花就爆炸,因为我在卖烟花的那里见过几次这样的情景。
略微复杂一些的还有起花、二踢脚、一窝猴。起花是引芯儿朝下的单体爆竹,齐头粘贴着细细的一根杆儿,点燃后它会吱的一声钻向空中,在高处炸响。有时候把握不好,杆儿捏松了会掉到地上,在地面上乱钻;有时候捏紧了,它不向空中钻;也遇到过几次,一点燃就在手中爆炸的情况,手被震得麻麻的,手心手面变成黑色。二踢脚站立在地面上点燃,引芯儿在下部,点燃后先在地面上炸响一次,不久又会在空中炸响一次,故而有二踢脚之名。一窝猴中间是个胡萝卜粗约二十厘米高的圆筒,引芯儿和大花雷相同,下部一圈围着四个头朝下的小爆竹,它们的引芯儿从底部进入中间的圆筒,点燃中间的圆筒后,先是往上喷花儿,最后才一窝响地爆炸那四个小爆竹。
我们放得最多的是滴滴金。用旧绵纸卷成细条,里面装的是火药和铁末儿,头部黑黑的,尾部是一小节纸翼。点燃后往下滴落着小火花。黄昏以后手中拿着一根滴滴金四处显摆是大多少儿的心态。有时候也会奢侈一下,我会找个横着突出的地方,用唾液将尾部隔开一段距离一根根贴上一排,然后几乎同时点燃,就会形成一个小型瀑布,让人十分兴奋。
小时候,即使是春节和元宵,孩子们也没有多少烟花可以燃放,于是我就想自己制作。集市上有卖灰药(即火药)的,购买灰药远比烟花费用少。为了证明产品质量好,卖家都是用一块砖制作成烟花器具,放完一次再装入新的灰药重新点燃。我在一边看了几次,基本看明白了,就回去自己操作起来。那时候不缺少灰砖,并且质量远好于后来机器直接在田野压制而成的。我先找来一段粗铁丝,将一头敲成薄片,磨成刻刀。在一块砖的中部画一个圆,慢慢向里面凿錾成一个圆穴膛。接近砖的另一面时,要格外小心,留下的砖体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最后慢慢在正中钻透一个小圆孔,找一段滴滴金作为引芯儿,然后开始在里面装入灰药,轻轻捣实。如果捣得太松,点燃后,灰药在砖膛就燃烧了。所以这一步极有技术含量,必须把握得恰到好处才行。最后用较干的泥封底,一个较大的烟花就制作成了。我做的烟花第一次燃放就成功了,它喷花的时间长,比一般的成品壮观得多。一些手艺学会而展示的机会太少,往往就会慢慢放弃,又加上自己慢慢将更多的心思用在学习上了,所以一共也没有制作过几次,但却一直没有忘记。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所说的这些烟花大都消失了踪影。自己制作烟花的事儿当时就不多,现在更是不会再有了。记下这些童年的事儿来,应该也还是有点民俗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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