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涛
黎明时分,拉开窗帘,眼前一片雪白,昨夜里下雪了。虽然雪厚度不算大,但是带给我的惊喜却足够了。朱益民的散文诗《思乡的雪》中说“下雪了,漫天雪花,飞飞扬扬,飞进我的记忆,扬满我的梦境”。下雪时,正宜思乡。
我的故乡在平度西南的一个小村庄,在那里我度过了无数个瑞雪飘飞的冬天。每当寒风袭来,我总会想起那片熟悉的土地,还有那银装素裹的雪白世界。
故乡的雪如诗如画,有着独特的魅力。下雪的清晨,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炊烟袅袅,与飘落的雪花相映成趣,烟气升腾,雪花飘舞。记得一次寒假里,雪从早晨开始下,雪花密密匝匝,就像要从天宇扯下一块银幕,鹅毛般漫天飞卷地落下来。
小时候的冬天,没有取暖工具,一般下雪天,一家人几乎都是围坐在土炕上唠家常。屋外大雪飞扬,屋内我站在窗前欣赏窗户上另一种风景——“冰窗花”。那时候故乡都是平房,木质单层玻璃窗上,屋外冷空气和屋内热气对流融合,加上寒风的助力,家家户户都能欣赏到“冰窗花”。
“冰窗花”贴在一块玻璃的方寸之间,是一道绝美的风景,是大自然的唯美杰作,充满了诗情画意。它们在玻璃上,或剔透或朦胧,没有一点杂质,美得冷艳而让人心醉。就图案来说,千变万化,幻化多姿,有的宛如一棵棵粗大的植物,枝干交错,互相交叉着或平行着；有的图案则像晶莹剔透的孔雀羽毛,整齐地伸展开来；有的则像大海的波涛,一层层排列,似潮头喷出朵朵浪花；有的像水中一种藻荇,蓬勃生长；有的是山川江海秀丽风光的全景图。无论特写还是全景的图案,美丽天成妙曼无比,让我在冬天里感受到了春日的柔情。
“冰窗花”生命是短暂的,仅从黎明到日出时的昙花一现,虽瞬间,却是最美的盛开,当太阳升起,很快就融化掉了。“冰窗花”是不可复制清冷的美,它姿容万千,任何一个伟大的画家,也难以绘制如此的美丽。“冰窗花”又是盛开在玻璃上的一个艺术品,在每一块通透的玻璃上,人的呼吸与冬的呼吸结合在一起,便勾勒出一幅自然天成的画作,并无声地盛开在冬日的窗棂上,给人们无尽的想象。令人遗憾的是,这道奇异的风景如今再难寻觅,各种新型塑钢窗早已取代了木质玻璃窗,将凛冽的寒风严实地挡在了窗外,也让“冰窗花”不再盛开。如今的人们很少有机会,一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笔。
时光带走了很多东西,包括那些虽然寒冷但又热烈的清晨。还好,盛开在童年窗棂上的花儿虽已渐行渐远,依旧深深镌刻在我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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