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总统普京与“老搭档”梅德韦杰夫(左)
总理领衔的政府全体辞职,如果光看新闻标题,还以为俄罗斯发生了什么政治地震,毕竟自2008年以来,普京与梅德韦杰夫的“二人转”已经在俄罗斯政坛上演了十几年。这对老搭档真要散伙吗?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王昱
从苏联后期到俄罗斯
为何一直是总统制
如果结合相关新闻,会发现这场“政治地震”其实是普京有意为之。根据多家西方媒体的报道,即将在2024年卸任总统职务的普京,在15日发表国情咨文讲话时表示,他准备通过修改宪法的做法,一方面限制他的继任者的权力；一方面扩大总理和议会的权力。
这段短短的声明信息量很大,要了解其原委和普京暗藏其中的苦心,还要从苏联解体之前说起。
当今西方,所谓“民主制度”有两种模式,一种是美国式的总统制,由大选选出的总统权力较大,总揽国内外一切事务；另一种则是德国、英国式的总理(首相)领衔的内阁制,议会和由其推选出的总理(首相)唱主角,总统只是国家的象征。苏联解体前,曾经就究竟要搞总统制还是内阁制发生过争论,本来,由于苏联的最高决策权归属中央委员会,与其更相似的应当是内阁制,这种制度也被认为能平衡各派势力,更少引发矛盾,但由于苏联历史上领导人过度集权的风气,苏联在转型中最终被迫选择了总统制。1990年3月14日,苏联第三次(非常)人民代表大会推举戈尔巴乔夫作为苏联首任总统,他也是苏联历史上唯一一位总统。
但由于总统制赋予总统个人权力较大,一般领导人很难玩得转这套制度,在当时苏联已经走向分崩离析的背景下更是为乱局火上浇油,可以说,总统制一定程度上加速了苏联的解体。更加悲剧的是,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在政治惯性的影响下也选择了总统制,在整个叶利钦执政时代,俄罗斯在这位“总而难统”的总统治理下步履蹒跚,国家杜马(议会)与总统之间的争斗、各党派之间的纷争成为阻碍俄罗斯从危机中复兴的大问题。
不知是俄罗斯的幸运还是普京的幸运,1999年末,普京继任俄罗斯总统,这位政治强人通过各种手段统合、强化自己的权力,将俄罗斯原先宪法中赋予总统却难于落实的权力逐一落实,而后利用这些权力重新稳固了俄罗斯内部的政治、经济局势。尤其在最近这十几年中,普京在梅德韦杰夫的帮衬下,确实堪称俄罗斯的“戡乱中兴”之主。
由总统制向
议会内阁制转型?
但问题在于,总统制也许十分适合普京,却未必适合俄罗斯。普京如果在2024年离任,俄罗斯将很难再出现这样一个政治强人能摆平各方势力,即便能出现这样一个人,由于其权力过大,也很难保证他不会将俄罗斯引向歧途,届时上世纪叶利钦时代的情况就有可能重现。为此,俄罗斯必须要经历一波政治改革,普京现在必须把他积攒起来的权力通过法律的方式再分散出去,这可能正是普京提出修宪的初衷——他在为自己“退隐”后的事务做安排。
俄罗斯宪法未来究竟要怎样修改?英国《卫报》在报道中称,普京准备把总统的任期限制为两届。法国的“法兰西24台”则称,普京还将把总统的一些重要权力转移给总理和议会,比如让议会去任命总理和内阁的人选,不再由总统指派。如果这些消息属实,就意味着,俄罗斯将由总统制开始向议会内阁制转型,或者至少成为法国那样一个“半总统制”的国家,这对俄罗斯在“后普京时代”延续政治稳定是有好处的。
按照英国广播公司(BBC)的报道,梅德韦杰夫在宣布辞职时表示:由于总统提出的建议会大大变更俄罗斯的权力制衡,所以现任政府应当辞职,并重新组成新的政府。显然,普京事先已经将自己的想法与这位老搭档进行了沟通,后者辞职似乎有点为“改革新气象”让路的意思。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作为一个主政俄罗斯20年的领导人,普京因其执政成绩博得了不少赞誉,但也招来国内外很多非议,但这都不是对他的最终定论。如果此次政治改革能如外界所预期的一般进行,是旨在进行政治转型,那么,普京功成身退后将留下一个相当漂亮的政治背影,正如马克思评价彼得大帝时所说的,“他用自己的野蛮征服俄罗斯的野蛮”,后人可能也会这样评价普京:“他用自己的‘强人政治’终结了俄罗斯对‘强人政治’的依赖。”
最难改革的东西永远是自己所依赖的权力,俄罗斯历史上屡次出现这样伟大的改革者,普京能成为新时代的彼得大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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