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7变G11?
2020年06月0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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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的G7峰会上,各成员国间的分歧已经十分明显。
     在6月底举行面对面七国集团(G7)峰会无望的情况下,美国总统特朗普5月30日宣布,推迟G7峰会至9月下旬或11月美国大选后举行,理由是“七国集团已不能客观反映当今世界格局”。为此,特朗普决定邀请俄罗斯、韩国、印度和澳大利亚加入G7扩大会议,试图打造一个G11。但现实给了特朗普一记重击:英国、加拿大和欧盟明确反对俄罗斯重新入伙。此外,按照特朗普的规划,G11显然是一个针对中国的小圈子。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赵恩霆

G6→G7→G8→G7
  2020年,美国从法国手中接过接力棒,担任七国集团(G7)轮值主席国。早在去年12月初,美国总统特朗普就对外宣布,将于2020年6月在马里兰州戴维营举办G7峰会。当时,特朗普一度想在位于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多拉尔度假村举办峰会,却因那里是特朗普自家产业而备受争议。
  美国上一次担任G7轮值主席国是在2012年,准确地说,那时还是G8。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作为东道主,也选择在戴维营举办的峰会。戴维营长期以来一直是美国总统及其家人的休养地和外交会议举办地。
  然而,由于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白宫根据特朗普的指示对外宣布,取消原定于6月举行的G7峰会,改为以电视电话会议形式举行。这在G7历史上尚属首次。今年4月中旬,G7领导人就新冠疫情举行了一次视频会议。
  放在当今世界,G7模式已然成了西方发达工业国自娱自乐的小圈子,其在全球治理方面的作用日益被更具代表性的G20所取代。但若放在45年前,G7作为冷战时期西方阵营的顶尖堡垒,一时风头无二。
  1975年,时任法国总统德斯坦向出席欧洲安全与合作会议的时任美国总统福特、英国首相威尔逊、联邦德国总理施密特提议,举办法美英德和日本等西方五大国首脑会议,得到美英德三国领导人支持。同年11月,法国主办、美英德意日六国参加的首次G6峰会举办。
  1976年6月,时任加拿大总理皮埃尔·特鲁多——现任加拿大总理贾斯廷·特鲁多的父亲——获邀与会,自此一年一度的G7峰会模式固定下来。1977年5月,欧共体(欧盟前身)主席开始参会。
  从经济议题到政治和安全问题,再到多元性全球议题,G7峰会讨论的议题范围不断扩大。上世纪90年代初,随着苏联解体、冷战落幕,继承苏联衣钵的俄罗斯一心想融入欧洲和西方世界。
  其实,苏联解体前夕,1991年G7峰会的东道主英国就曾邀请时任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前往伦敦,作为“客人”与G7领导人会面,但无权参会。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开始以“客人”或“观察员”的身份获邀赴会。
  1994年的意大利G7峰会上,俄罗斯终于获准参与G7峰会的政治问题讨论,但仍被排除在其他关键会议之外。这种G7+1的模式一直持续到1997年,那年的G7峰会上,除了一场专门讨论财金问题的会议,俄罗斯与其他七国一起讨论了全球政治和经济问题。1998年的德国G7峰会上,俄罗斯正式成为全权成员,至此G8模式得以确定。
  2014年,克里米亚“脱乌入俄”导致乌克兰危机升级,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严重倒退。同年3月,美国牵头G7在荷兰海牙召开特别会议,决定联合抵制原定当年6月在俄罗斯索契举行的G8峰会,改在布鲁塞尔举行G7峰会,俄罗斯实质上被移出“朋友圈”,G8模式重回G7。
面不和,心更不和
  取消峰会只是特朗普迫于疫情的无奈之举,事实上,爱出风头的他怎么会放弃举办面对面G7峰会的念头?上个月,他就忍不住提议在6月底恢复举办峰会,并向其他成员国领导人发出了邀请。
  不过,这恐怕只是特朗普的一厢情愿。面对来自白宫的请柬,除了德国,其他各方的反应都模棱两可。按白宫的说法,英国首相约翰逊在与特朗普通电话时“认可近期举行G7峰会的重要性”;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委婉地表示,任何会面都要安全第一;法国爱丽舍宫的说法是总统马克龙“愿意去美国,前提是(美国)情况允许”;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的表态是“只要情况好转”。
  德国则婉拒了美方邀请,德国总理办公室明确表示,总理默克尔不会前往美国参会。默克尔泼的这盆凉水,浇醒了特朗普,终于得出“G7已经过时”这个早就明摆着的结论。
  特朗普上台三年来,打着“美国优先”的旗号频繁“退群”“退约”,毫不顾忌盟友利益推行单边主义,双方围绕贸易、北约、气候变化以及伊核协议等双边、多边问题的分歧和矛盾公开化,跨大西洋伙伴关系裂痕不断加深。
  美欧贸易摩擦初期,默克尔和马克龙曾前后脚到访白宫,结果只换来特朗普推迟一个月提高关税;在北约防务问题上,特朗普多次抱怨欧洲盟友占了美国便宜,不断敦促德法等国增加本国防务开支,甚至不惜以美国撤军相要挟,以至于马克龙组建“欧洲军”的想法得到欧洲多国响应。
  作为近些年来欧洲在全球议题中屈指可数的重大外交成果,2015年达成的伊核协议却遭特朗普政府单方面退出,夹在美国和伊朗之间的欧洲处境尴尬;去年美国退出《中导条约》,看似是美俄之间的事,却拆了欧洲安全的基石。
  对于重创欧洲一体化进程的英国“脱欧”,特朗普却高调支持,试图借削弱和分化欧盟,来加强美国对欧洲的控制。在防疫问题上,当今年4月特朗普宣布“断供”世卫组织会费后,英国政府反手就向世卫组织等机构捐款2亿英镑用于抗疫。
  过去三年来的G7峰会一届不如一届,去年8月法国主办的G7峰会,44年来首次未能发表联合公报,仅发表了一份264字的联合声明,与2016年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参加的最后一次G7峰会发表14263字的联合公报相去甚远。G7内部的“面和心不和”已经变成了“面不和,心更不和”。
  分歧显而易见,去年峰会讨论气候变化议题时,特朗普直接缺席会议;去年他就提议邀请俄罗斯回归,遭到德国、英国和加拿大等国明确反对。如今,特朗普再度提出邀请俄罗斯回归,不仅遭到英国和加拿大的无情拒绝,连欧盟方面也表示,G7目前不会恢复为包含俄罗斯的G8。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说,“美国作为G7轮值主席国,有权发出宾客邀请”,但改变成员国构成“不属于轮值主席国特权”。
针对中国的小圈子
  特朗普6月1日与俄罗斯总统普京通电话,讨论了邀请俄罗斯参加G7扩大会议等议题。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表示,对特朗普的提议,俄方需要美方提供更多细节以供考虑,普京总统支持就此事开展对话。
  抛出G7扩大会议之后,特朗普本月初还分别与韩国总统文在寅、印度总理莫迪和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通了电话,向他们发出参会邀请。毫无疑问,韩印澳三国欣然接受了美国的邀请。
  其中,尤以韩国最为激动,文在寅直言这是件值得欢迎的事情。青瓦台6月2日表示,受邀参加G7扩大会议意味着韩国跻身引领世界秩序的领袖之列。韩国已开始憧憬成为G11或G12等新体系的正式成员,用青瓦台发言人康珉硕的话说,这有助于提升国格。
  特朗普与莫迪的通话长达40分钟,莫迪说印度很高兴能与美国以及其他国家通力合作确保G7峰会成功召开。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的发言人说,莫里森又一次愉快地接受了参加G7峰会的邀请。去年法国主办峰会时,马克龙也曾邀请莫里森参会。
  特朗普的G7扩大会议提法还夹带着“私货”,这个潜在的小圈子针对的目标直指中国。近年来中俄关系一直保持高水平运行,美国在全球大搞单边主义之际,中俄合作对其形成有效的战略牵制。特朗普向普京抛出橄榄枝,无疑有分化中俄的意图。
  同时,特朗普上台后抛出“印太战略”,试图打造遏制中国的包围圈。为了充实这一战略,特朗普将美日澳印四角关系当作重要抓手,极力鼓动日澳印在美国搭好的台子上“唱戏”。拥有巨大人口和经济潜力的印度,一直是这组关系中的“短板”。这次邀请印度参会,正好投其所好,满足了印度长期以来自视“全球大国”的心态。
  不过,正如博雷利所说,G7轮值主席国可以邀请客人参会,但如果涉及扩员,那就需要G7进行全面讨论。而且,对特朗普的小算盘,韩澳印等国也心知肚明,在中美之间保持相对平衡,而非选边站队,才是对这三国最有利的选项。
  此外,日本对韩国和印度受邀参会的态度也很谨慎,作为G7唯一的亚洲成员,韩印与会势必将削弱日本在G7的影响力。而且,在中日关系不断改善的情况下,日本也不愿看到中美关系因G7扩大会议而更加对立。
  无论是G7,还是潜在的G11,其代表性和在全球治理中的作用都不及G20。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和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都表示,G20才是有效的机制。扎哈罗娃说,“扩大G7的想法大体上方向正确,但(美方目前的邀请设想)并不能确保真正代表全世界”。佩斯科夫表示:“中国等其他国家不参加的会议没有效果。”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6月2日也就此回应称,无论是什么国际组织或国际会议,都应有利于增进各国互信,有利于维护多边主义,有利于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针对中国搞小圈子,不得人心,也不符合有关国家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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