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军良(右)接受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采访。
盼了15年的团圆,终于在2020年实现。15年前,年仅一岁的儿子申聪被抢,申军良从此走上了长达15年的漫漫寻子路。今年3月6日,儿子申聪回归,一家人终于等来了久违的团圆。
文/片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郭春雨 袁野
王开智 张锡坤
希望——
儿子回来了
家又像个家了
申军良给记者看他手机里的照片,有张是申聪刚回来时的家:一个歪歪斜斜的沙发,几把掉漆的椅子,一块布扯在客厅,分隔出一个简陋的卧室。
这样简陋寒酸的一个家,曾经缺少了儿子,也缺少了爸爸——一直奔走在寻找大儿子申聪的路上,家对于申军良来说,只是个落脚点。和别人合租了一个三居室,毛坯房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如今,虽然生活依然清贫,但房子里有了烟火,就有了家的味道:申聪回来后,在爱心人士的帮助下,家里新添置了沙发、电视；客厅的布帘撤下,申军良在客厅简单地贴了粉色的贴纸；厨房里添置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现在像个家了。”申军良感叹,“现在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幸福。”
全家团聚的日常时刻,曾经是申军良一家遥不可及的梦想。儿子申聪找回来的时候,已经比申军良高出半个头。想给儿子补上空白的十五年,申军良唯恐不能给他更多、更满的爱。夏天怕申聪热,家里赊账买了一台空调,这也是目前家里最贵的电器；两个弟弟是上下层的双人床,申聪一个人睡一张席梦思大床；家里的饭菜尽可能地按照申聪的口味做,争取顿顿能有汤……
家里有三个孩子,担心“偏心”申聪会忽略两个弟弟,申军良也会格外注意两个弟弟的心情。二儿子和自己是同一天生日,但因为之前都奔走在寻子的路上,申军良几乎没有陪二儿子过生日。在今年的生日会上,申军良亲手给儿子做了一个蛋糕,在孩子吹过蜡烛之后,申军良也收到了孩子的礼物:二儿子写给自己的一封信。
“儿子在信上说,‘爸爸,我们永远爱您’。”说到这,申军良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孩子平时不好意思跟我说,就通过写信这种方式。这些年我一直在找申聪,感觉忽略了两个孩子,心里还是挺内疚。”
团圆——
哥哥回来了
爸爸也回来了
申军良一直忘不了2007年的一个下午。
“当时二儿子上六年级,小儿子上四年级。有一天下午我从外地回来,在家一直看各种关于寻子的信息。猛然从手机里抬起头,发现天都已经黑了,但家里还只有我一个人。”申军良说,自己沿着学校的路找孩子,远远地看到两个孩子背着书包往家里走,小小的孩子背着大大的书包,弓着腰孤独的身影深深地刺痛了自己。“其他的孩子都有父母接,只有我的孩子,要自己回家。”申军良说,他之前的注意力都用在寻找申聪上,但是那天下午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除了申聪,还有两个儿子需要关爱。
“寻找申聪这么多年,再苦再难我都没有动摇,就那次,看到两个小儿子后我第一次动摇了。我想,要不就不找了,回家打工,好好照顾两个儿子。”申军良说。好在,他没有放弃,最后的坚持,换来了一家人的团聚。
历经千辛万苦的15年,申聪找到了,申军良也回家了。“以前老二老三想买个笔,都要找文具店里最便宜的,他们想要什么东西也不会告诉我,因为知道家里经济困难。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孩子们愿意跟我亲近,愿意跟我撒娇了。我感到很幸福。”
坚持——
回归正常后
父子都要努力
团圆之后,养家成了迫在眉睫的事。三个孩子的生活和外债,每一个都沉甸甸地压在申军良的肩膀上。
申军良曾通过媒体寻找工作机会,但接触下来都不合适。15年寻找孩子,他有坚持的恒心和毅力,但同时也和社会脱节了15年。想要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并不容易。兜兜转转之后,申军良成了一名代驾,每天晚上8点后出门,一直干到凌晨一点之后,每月能有4000元左右的收入。妻子做清洁工,每个月也能有2000元左右的收入。但这些收入和支出比起来,远远不够。
申军良也曾经开过直播,卖一些零食和服装,但由于没有团队,选品等也并不专业,在开过几次直播后也不了了之。
入不敷出造成了经济上的窘迫。背着十几万的外债,他觉得心焦。这些借款大部分都是亲戚们凑的,家里都是穷亲戚,之前为了帮他找孩子,从日子的点滴里挤出来钱帮衬他们。面对生活的压力,申军良觉得找工作比他找孩子还难,找孩子的压力像是一座大山,但背负着这座大山,自己能够忽略掉外界的压力；现在孩子找到了,才发现生活的压力更大,这座大山更难逾越。
“还是得坚持。”申军良说,2021年的关键词就是“坚持”。“坚持找工作,坚持养孩子。明年申聪和老二就要上高中了,我要好好地努力,供孩子上学。”
申军良说,除了坚持扛住生活的压力外,自己还在坚持帮别人找孩子,也在帮失散的孩子找家。因为成功地找到了申聪,现在天南海北丢孩子的家长很多都在找他帮忙,很多家长甚至连什么是“DNA比对”都不明白。
“我这些年收到了社会上很多好心人的帮助,我也要把这种善意回馈给需要帮助的人,我觉得这是我的责任。”在手机上,申军良会一一详细地回复这些找孩子几乎绝望的家长,他用自己寻找孩子的成功经验,鼓励所有像他曾经一样奔波在路上的家长。
“申聪的成绩不太好,回到山东后跟不大上学习的节奏。现在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好,能不能帮我们呼吁一下,有没有培训机构能够帮孩子补习一下语文和英语?”采访的最后,申军良表达了请求,“现在申聪学习特别刻苦,但是基础太差了,靠自学感觉特别困难。新的一年,我们爷俩都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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