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城
经常有人问我:喜欢什么什么,但家人反对,同学嘲笑,尊敬的长辈不看好。他们很苦恼:如何让其他人支持自己?
看过一部外国电影叫《跳出我天地》,说的是一个男孩学跳舞的故事。男孩名叫比利,是煤矿工人之子,毫无疑问,他的世界里充满了臭汗、体力劳动等等所有我们熟知的男性气概符号。很自然地,比利每周都上培训班,学拳击。然而有一天,他无意中接触到了芭蕾舞,立刻着了迷。看到这里,我按下暂停键,想一想,如果这个故事发生在身边……我认识一位写作者,是矿山子弟,中考时考取了一所钢铁企业的技校,毕业后很自然地进入炼钢车间工作。他在业余时间辛辛苦苦写诗写散文,投稿到企业的内刊,一直像落叶入水,无声无息。偶然一个机会,内刊编辑打电话给他,约他去聊聊,鼓励他,他非常开心。然而他的车间主任却对编辑说:矿山子弟,能进企业工作,家里是要放鞭炮请街坊的,你不要害他。意思是,写作赚不了钱,还妨碍工作。
那么,你能想象比利将面临的事了吧?老师极其欣赏他,甚至放弃女弟子,专心教导他。这时,矿上正风起云涌,罢工令比利的父亲与兄长皆失业,他们还是很爱护比利,没有停掉他的拳击课。但让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比利竟然偷偷把拳击课的学费用在了芭蕾上。
当他们发现时,你觉得他们会如何看待比利和这件事?我想,偏见是一定会存在的,甚至无处不在。即使到了如今这个年代,生于富裕家庭,家长也未必就能那么高高兴兴地接纳这件事。
我们不可能让别人不嘲笑自己,我们也保证不了其他人的支持。亦舒写小说一直写到七十多岁,她一生耿耿于怀的就是,她已经成名很多年,她母亲见到她,仍然要说:你还写那些呢?意思是,不入流,不值得一写。
我们能做的是什么?确定自己要走的路,走下去,并对其他人的指指点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果不确定,如果其他人的意见对你来说真是绕不开的倾盆大雨,你没有在雨中奔跑的勇气,那么,也不是不能放弃的。当然很可惜,但一生就是由一个又一个放弃串起来的。
而如果,它是你的挚爱呢?我所认识的那位写作者,终于写出了第一本书,出版后拍成了电影,虽然没赚到钱,但给了他辞职的可能性。这一生浮浮沉沉,他总归在做自己喜欢的事。而《跳出我天地》中的比利,当梦想与贫瘠交错,当成见与支持角力,你猜他的选择是什么?
如果音乐声足够响,有时候就听不见闲言碎语。尤其是,当这音乐来自你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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