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非
1919年4月,京师公立第一女子中学校教员张承荫利用春假时间,自筹资金,南下考察各地师范教育及女子教育,其关注的重点为山东女子师范学校的教务、学业、成绩、图书、讲演及学校建筑等事项。其中,山东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便是其考察的第一站。
当年4月6日下午1点,张承荫根据所了解的信息,赴济南东流水(今在五龙潭公园内)参观山东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但到了此处,才发现校址已改为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附属小学校。通过与校役交流得知,山东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原清末山东女子小学堂,后改为山东官立初级女子师范学堂、山东女子师范学堂)已与第二女子师范学校合并,命名为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校址在毛家坟(位于济南南关全胜街),而第二女子师范学校则迁至他处。于是张承荫又乘车至毛家坟,准备拜见女师校长。时至清明节假期,校长周幹庭不在学校,由教员孙致斋介绍相关情况并陪同参观。
由孙致斋作引导,张承荫参观了女子学校的校舍。虽然校舍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教室、寝室、图书室、阅报室、自修室、礼堂、游戏场、凉亭等。教室的墙壁选用浅蓝色,张承荫认为“甚好,颇能养护目力”。教室的房顶由芦苇建成,冬暖夏凉,在芦苇顶上覆瓦,可避风雨。教室内未悬挂钟表,但有座位表,墙壁上挂有团体褒奖状,由校长奖励给勤奋用功而绝少请假的班级。寝室每间住两人,大者住四人。学校礼堂不甚大,内悬校训一则,为“勤肃敦睦”,图书室中的书籍和阅报室内的报纸不多。游戏场上有秋千架,学生手植樱花30株。
张承荫了解到,山东女子师范学校校长为周幹庭(树桢),山东安丘人,清末拔贡,日本速成师范卒业,曾充崇实女子学校教员及第一师范监学,在女师教授习字。龚筱兰女士担任女师学监兼教务主任,教授修身课。孙致斋为师范讲习所毕业,教授教育学、教授法、管理法及算术等课程。据张承荫记载,该校男教员多、女教员少,学级主任多由男教员担任。学校共292名学生,全年经费共34318元,其中师范学校30936元,附属小学3382元。校长的薪俸为每月85元。
张承荫对女子师范学校学生的五项“自动事项”很感兴趣:国文研究部、炊事部、书报部、贩卖部、运动部,均由学生自我管理,学校学生自治、自管的色彩比较浓厚。张承荫认为,女师的炊事部与贩卖部之全胜商店为“最生色者”,并详细记载这两者的具体运作流程。
其中,炊事部由各年级学生自炊自食。每个年级设立炊事长一人、会计一人。炊事长负责管理仆役,主持烹调事务。会计负责本年级伙食费管理,账目每月整理公布一次。女子师范学校位于南关全胜街,因此学校的贩卖部称作全胜商店,纯按商业性质办理。
在张氏看来,全胜商店由学生管理,既可以以较低成本提供学校日常用品,又为学生提供练习商情的机会,诚一举两得之事也。学校商店的具体经营方式为股份有限公司,每股一吊文,共招股三百吊,总额为300吊文钱。商店账目每日一结,每学期一总结,除去成本开支,盈余作为红利。据账目记载,全胜商店开张以来,所获颇丰。以民国六年(1917年)十二月底为例,除商店所存货物不计外,共得红利四十五六吊,其中,以两成作为商店修缮费及运输费,剩余八成有股东分红,每股得铜元13枚,约利息3分。
张承荫认为,山东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校长周幹庭先生在语文尤其是作文教学方面“多有发明”,如《作文后热度涨落表》。其中,第一个表格中标注学生写作文后的热度变化情况:“作文第一日极高,第二日渐低,第三日又低,第四日更低,第五日甚低,第六日极低,第七日由低至于无”。基于此,周幹庭主张根据学生的热度情况变化,及时批阅作文并反馈给学生,宜早勿晚、宜速勿迟,“乘其热度未落,批评之佳者,鼓励劣者,知羞耻矣”。
据孙致斋介绍,该校校长周幹庭于当年(1919年)2月曾提议组织全国范围内的女子师范联合会,认为积极发展女子教育正当其时,主张联合临近省份之女子师范学校开会研究,“不特获交互参观之益,并可谋将来改良之方”。张承荫还在学校看到周校长起草的《宣言书》及《简章》。由此,张承荫对周幹庭校长大加称赞:观于以上二表,则知周校长对于管理、教授,均有发明之力量。观于提倡女子师范联合会及简章,又可知周校长对于女子师范教育有积极进行之心愿。
张承荫到女子师范时,正值清明节,学校停课一日,未能见到女子师范学校的校长、教员及教学情况。但学校的建筑格局、教师教学方式、学生自治方式等给毕业于北洋大学堂附设师范班的张承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张氏发出感慨“吾知该校之进步正未有已也”,对山东女子师范学校的发展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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