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岛户外进行直播时,二驴(右)与对方“对峙”。 直播截图
二驴(右)在进行直播。
从最初拍摄搞笑段子,到后来与其他主播约架赚足眼球,再到搭上直播带货的快车,流量一直是二驴所追求的,为此他不惜用低俗、炫富、编造剧本等形式来博取眼球。而在走红背后,虚假宣传、售假、偷税漏税等都曾出现在他及其团队带货过程之中。
始于流量,“死”于流量。当编造的剧本过于荒诞,以致再次被关进“小黑屋”,不知二驴是否会想起2015年的那个午后,当时,他就是简单地与父亲餐厅里的员工拍了个段子,命运的齿轮从此开始转动。
记者 黄寿赓
编造剧本直播被“活埋”
直播生涯走向终点
最近一段时间,在全国各城市户外巡回是二驴直播的主要内容,此前,他刚刚结束了在临沂的直播。通过网友发布的现场视频可以看到,在平台有着超过4800万粉丝的二驴的确有着不俗的受众基础,直播过程中,广场上挤满了观众。
8月16日晚间,二驴的直播到了青岛。根据现场视频,跟以往类似,他在闹市开播,随机与现场市民进行互动,并发放红包。比如,他对着一名摊贩模样的市民表示,“我今天的红包你抽多少是多少。”摊贩最终选择了他手中的第6个红包,打开是2000元现金。而后他又跟陌生人拼桌吃饭,同样是随机派红包,先后发出去1万元现金,外加饮用了一瓶茅台,二驴高声喊道,“一桌花了我一万三千三。”
直到此时,二驴的直播画风还算正常,但随之与女性的拼酒让直播逐渐偏题。他先是不断提升“价码”对女性劝酒,而后又与女性玩起了水球游戏,当他将一个水球径直砸到一名女性的脸上时,二驴的剧本即将进入高潮。
被砸的女性与二驴“翻脸”,而后打电话“摇人”,不多时,一名戴着大金链子的男性带领几名“小弟”匆匆赶来,上来对着二驴就是一巴掌,二驴尝试交涉了几句,并高声叫嚷,“青岛没解放啊。”随后,二驴被几名男性押进车里,并给他戴上了黑色头套。紧接着,他被带到野外,几名小弟开始拿铁锹挖坑,戴金链子的“大哥”则不断殴打辱骂二驴。在挖坑过程中,直播一直未中断,二驴手上甚至还一直拿着收声的麦克风。对于这种情景,部分网友一眼就看出这是摆拍的剧本,但也有人似乎未能发现,并报了警。就在挖坑过程中,二驴的直播突然中断。
此次摆拍在网络上引发热议,不少网友认为如此直播十分低俗,并有抹黑城市形象之嫌。事情发酵两天后,8月18日下午,青岛市公安局市北分局发布情况通报:8月16日晚,某网络主播在我市市北区直播时,为赚取流量、吸引粉丝,编造剧本进行摆拍直播,引发网民关注。公安机关迅速开展调查,根据调查情况,对相关当事人依法予以处罚,其账号已被平台无限期封禁。
8月21日上午,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致电青岛市公安局市北分局宣传科了解详细处理情况,工作人员称,“其实没多少人认为他是真的被绑架了,都知道他是演的。”但当天,公安部门确实也接到了报警电话,同时也有举报电话认为,二驴抹黑了青岛形象。
与此同时,快手平台也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户外直播治理的公告,并公布一部分处理名单,二驴的账号在列。值得注意的是,在一众被处理的主播中,大多数主播都有7—30天不等的封禁期限,但“二驴的”显示为“封禁账号”,意味着无限期封禁。
从小镇青年到千万级主播
走红源于一条搞笑段子
封禁,对于已经玩了8年互联网的二驴来说已非首次,但这次的情况或许比以往要严重得多。
据公开资料以及二驴此前直播的部分自述,他原名井元林,出生于黑龙江农村,小学时跟随父亲井玉坤来到河北石家庄。对于学习文化知识,二驴不太在行,不上学后,他步入社会,尝试过保安、服务员、卖烤鱿鱼等工作。对此,他走红后还曾提及,“现在闻不了烤鱿鱼的味道,就是因为当时闻得太多了。”
生活逐渐稳定后,二驴找了一份在健身房的工作,并认识了后来的妻子平荣,而平荣在日后也成了二驴商业版图中的重要一极。
或许是得益于骨子里自带的搞笑基因,2015年,当小视频逐渐流行,二驴也开始投入其中。在一个午后,他拉父亲餐厅里的几名员工一起拍了一条搞笑段子,涨粉迅速。由此,他见识到了互联网的力量,并将更多精力投入其中,不断生产搞笑段子。彼时,直播行业远不如现在这般规范,各类网红或“网黑”互相龃龉时有出现。二驴跟当时另一名石家庄的主播“狗磊”约起了架。约架中,狗磊还“贡献”出了当时网络上非常流行的一句话,“风里雨里,高速路口等你。”
中途,二驴曾一度出走YY直播,随后又回到了快手,并仅用2年时间就成为快手粉丝超千万的头部主播。
流量的尽头是带货
自称有68亿元存款
2018年,已经积累起粉丝量的二驴将目光投向直播电商,并开始在妻子平荣的直播间售卖服装。此时,距离李佳琦成为“口红一哥”还有一年,两年后,直播电商元年才真正到来。
2020年,随着整个直播电商产业的集体爆发,二驴的直播带货事业也“水涨船高”,夫妻二人甚至还与格力董事长董明珠进行了合作。在当年5月10日的一场直播中,他们合作创下了“开售30分钟,3款产品的销售额突破1亿元；100分钟后突破2亿元；最终全场3小时总销售额高达3.1亿元”的纪录,该次直播在日后也多次被二驴拿出来佐证自己的实力。
个人直播带货的同时,二驴还将目光投向账号矩阵,亲戚、徒弟等账号为他组建起了一个“驴家班”,而这些账号就如同给他在互联网上构建了一个“社会”,无论是发日常亲情,还是搞笑段子,最终都是为其攫取流量换取更大的直播带货收益。
今年6月份,二驴的带货版图再次拓展,他与另一名主播“祁天道”合体,成立瀚煊集团。6月30日,二人进行了首场带货直播爆单,直播间最高在线人数接近400万人次,6小时成交金额成功破亿元。其中,仅电信卡这一单品就卖出15万单,打破全网同品类的直播单场销售纪录。
此外,还有报道称,当下,二驴和天道旗下有近20000名主播,同时,按照两人的规划,至少还要培养场均过千万元的头部主播20名；场均过十万元的腰部主播2000名；场均过万元的“羽量级主播”10000名,形成一个高中低层次分明、满足不同需求的主播矩阵。
虽然直播带货数据亮眼,但作为一名主播,二驴在内容输出上一直还有着那么一些“不靠谱”。比如,他曾在自己直播时晒出所谓存款截图,号称有68亿元,并扬言一天最多提20万元,100多年才能提完。
曾涉嫌虚假宣传、售假
为避被打假向王海求饶
相较于内容输出,二驴直播带货中的质量问题则更值得被关注,“翻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2020年,“驴嫂”平荣在某次直播中带货一款松茸酒,她称其中的松茸是原子弹爆炸后唯一可以存活下来的东西,可以防辐射,还能治疗失眠,对身体特别好。这种夸张的说法让网友纷纷找到职业打假人王海求打假。事情发酵后,二驴夫妇在直播中公开道歉求饶,甚至还直呼王海为“爸爸”。
8月21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联系到了王海,他表示当时确有网友要求打假“松茸”,但由于时间过去较久,且当时尚未出台“带货视频保存三年”的规定,固定证据不易,所以未再深入跟进。至于喊“爸爸”的行为,他更多地将其视为一种调侃。
到了2021年,二驴直播间又爆出了山寨朵唯手机事件。当时,二驴夫妇在直播中宣称,所售朵唯12Pro手机是8G运存128G内存、高清四摄像头、虎贲高端处理器,官方价格是4999元,其直播间直降3000元,价格是1999元。在一场剧本之后,手机的最终售价为899元,该产品一举卖出超两万部。
然而,该产品其实是冒用了朵唯其他型号手机的入网许可证,实际运存和内存与二驴夫妇在直播间介绍的完全不符,同时,手机的摄像头也有问题。在这次事件中,王海及其团队介入了消费者的维权,“手机这事当时属于一个行业性问题,多方都有责任,我们的律师团队帮助部分消费者进行了维权。”
此外,二驴的妻子平荣还曾因偷税漏税被处罚。据国家税务总局网站2022年2月22日消息,广东省广州市税务部门依法对网络主播平荣偷逃税案件进行处理,对平荣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处0.6倍罚款,共计6200.3万元。被处罚后的“驴嫂”账号封禁,同时也失去了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机会。
作为一名对直播电商行业较为熟悉的职业打假人,王海谈到了他对二驴等主播的看法,“被封是必然的,主播不是演员,主播要有输出内容的能力,无论是段子、知识还是价值观,如果在直播带货中演剧本,那就是欺骗消费者。”同时,他还提醒,“作为消费者,对于主播不要盲信,他即便是有输出内容的能力,但他不一定有选品的能力。保持理性,不必爱屋及乌。”
对于本次被封禁的具体情况以及旗下其他账号未来规划安排,齐鲁晚报·齐鲁壹点曾尝试通过二驴相关关联公司预留工商登记电话进行采访,但多家公司的近20部电话多处于空号、无人接听或已更换机主状态,偶有接通者也表示已与二驴无合作关系。同时,记者也尝试联系了与二驴合作的祁天道旗下公司,对方表示不清楚相关事项及二驴团队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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