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1月16日在美国旧金山拍摄的萨姆·奥尔特曼。 新华/路透
记者 王晓莹
五天内剧情疯狂反转
17日,美国硅谷传出一个爆炸性消息:OpenAI宣布,公司创始人之一奥尔特曼将不再担任CEO并离开公司董事会,原因是他“在与董事会的沟通中始终不坦诚,阻碍了董事会履行职责的能力”,“董事会不再相信奥尔特曼有能力继续领导OpenAI”。同时,公司另一位联合创始人兼总裁格雷格·布罗克曼将不再担任董事会主席,公司首席技术官米拉·穆拉蒂被任命为临时CEO。
奥尔特曼可谓硅谷的风云人物,他2015年与布罗克曼、埃隆·马斯克等人创立OpenAI,去年大语言模型ChatGPT的发布,将该公司推上了巅峰。OpenAI目前是美国科技界最炙手可热的初创企业之一,奥尔特曼也被誉为“ChatGPT之父”。
谁也没想到,奥尔特曼会被自家公司开除。他当天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我很喜欢在OpenAI的时光,对我个人而言具有变革性意义,对世界也带来了一些改变。”之后,事情很快发酵,布罗克曼决定与奥尔特曼共进退,宣布自己也将辞职。
OpenAI的投资者很快跟进,鉴于解职奥尔特曼是公司董事会,包括微软和兴盛资本(Thrive Capital)等OpenAI的主要股东18日开始向其施压,协调恢复奥尔特曼的工作。
19日,奥尔特曼在社交媒体上晒出自己手持访客牌回到OpenAI的照片,称“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这个”。据称,他是受邀回到公司进行谈判,看看是否能够重新担任CEO。
到了20日,微软CEO萨蒂亚·纳德拉宣布,奥尔特曼将加入微软,牵头一个新的人工智能先进技术研究团队,布罗克曼也会一同加入微软。与此同时,OpenAI的员工也开始行动,700多人联名致信董事会,要求除非董事会辞职并恢复奥尔特曼和布罗克曼的职位,否则他们将加入微软。信中称,董事会解雇奥尔特曼和布罗克曼的做法“已经危及我们所有的工作,破坏了我们的使命和公司”。这一人数约占OpenAI员工总数的95%。此外,还有投资者开始考虑起诉OpenAI董事会,他们担忧一旦OpenAI因奥尔特曼离职而“大厦倾塌”,他们可能损失巨额投资。
22日,这场“宫斗大戏”再次反转:OpenAI宣布奥尔特曼将重返公司担任CEO。同时,公司董事会或将调整,奥尔特曼正与董事会磋商,双方或各退一步,奥尔特曼可能重任公司董事。路透社报道称,赛富时公司前首席联席CEO布雷特·泰勒和美国前财政部长劳伦斯·萨默斯将加入OpenAI董事会。
独特的公司治理架构
确定回归OpenAI后,奥尔特曼在社交媒体上发文说:“我期待回归OpenAI,并在与微软的强大合作基础上继续发展。”之后,布罗克曼也在社交媒体上宣布回归OpenAI,他还兴奋地发布了一张与OpenAI员工的合照。OpenAI官方账号转发了这张照片,配文:“没有员工的OpenAI,什么也不是。”
虽然这场风波迎来大结局,但这并非OpenAI第一次经历高层人事震荡。这家人工智能初创公司拥有区别于传统公司的独特治理架构,仍由其非营利母公司以及董事会控股。解雇奥尔特曼时,OpenAI的4名董事分别是:首席科学家、联合创始人伊利亚·苏茨克韦尔,在线问答网站Quora的CEO亚当·丹杰洛,技术工程师塔莎·麦考利和乔治敦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的海伦·托纳。这次风波中,除了苏茨克韦尔先投票同意解雇奥尔特曼、后又与其他员工一同签署联名信呼吁奥尔特曼回归,其他三人始终坚决支持解雇奥尔特曼。
从媒体报道的持股比例来看,微软是OpenAI的最大投资方,持有49%的股份,其他投资者和员工共计持股49%,剩余2%的股份由OpenAI的非营利母公司持有。因此,这次虽是董事会与奥尔特曼、布罗克曼的矛盾,但投资者和公司员工的态度依然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又一个聪明的年轻人
能得到投资人和员工鼎力支持,现年38岁的奥尔特曼可不简单。他出生在芝加哥,8岁那年就拥有了人生中第一台电脑,“它把我的人生分成了有电脑前和有电脑后(两部分)。”
奥尔特曼的父亲是房地产经纪人,母亲是皮肤科医生,他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大。每天晚饭时间,一家人会围在桌旁玩猜平方根的游戏:有人随机说出一个数字,大家开始猜,看谁的答案离真正的平方根更近。回忆这段时光,奥尔特曼的弟弟说:“他(指奥尔特曼)的态度就是‘我要赢,我要掌控一切’。”
大学时代的奥尔特曼做出了和比尔·盖茨一样的选择——退学。他曾就读于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但后来觉得“这根本行不通”,2005年干脆退学创业。奥尔特曼的第一个作品是Loopt,可以在地图上找到朋友的定位,类似好友共享位置功能。不过,这个软件最终没有得到广泛应用,奥尔特曼自己也不认为这是一个成功的项目。
2005年,美国著名程序员、风险投资家保罗·格雷厄姆与他人共同创立创业孵化器公司Y Combinator(以下简称YC),奥尔特曼加入其中,,与一群像他一样的技术人才共事了几个月。那年夏天,因为工作太拼,奥尔特曼患上坏血病。一些风险投资人注意到了奥尔特曼,领英(LinkedIn)和PayPal的联合创始人、美国知名风险投资人里德·霍夫曼对他的评价是“又一个聪明的年轻人”,最终奥尔特曼为其初创公司获得500万美元投资。2012年,他以4300多万美元的价格将公司售出。
尽管如此,奥尔特曼那段时间并不开心。他休息了一年,读书、旅游、打游戏,“我要放松一下,这改变了我的生活。我确实还会在很多方面会陷入紧张和焦虑,但我希望自己能以放松、快乐、平静的方式看待这些问题。”带着几百万美元,他创立了一家风险基金,还投资给YC。
2014年,应格雷厄姆的邀请,奥尔特曼出任YC总裁。格雷厄姆对他不吝溢美之词,称奥尔特曼就像刚创立微软时的比尔·盖茨,“就是那种散发着后生可畏气息、很有自信的人”。格雷厄姆还曾写过一篇博客,盘点过去30年来最有意思的五位初创企业家,其中就包括苹果公司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和奥尔特曼。
全球民宿短租公寓预订平台爱彼迎(Airbnb)就是YC投资的公司之一,据称当年爱彼迎联合创始人布莱恩·切斯基说:“我们会将预期收入限制在3000万(30 million)美元的规模。”而当时还不是YC总裁的奥尔特曼告诉他:“把你说的‘百万’(million)换成‘十亿’(billion)。”还不到30岁时,奥尔特曼就被《福布斯》评为“30岁以下最佳投资者”。
支持对AI技术进行监管
2015年,奥尔特曼与布罗克曼、马斯克等人共同创立OpenAI。起初,它是一家非营利组织,后来才改为公司。但好景不长,奥尔特曼与马斯克在2018年关系破裂,后者想执掌OpenAI,在遭到拒绝后退出公司,奥尔特曼则成功说服微软CEO纳德拉和微软首席技术官凯文·斯科特,使之成为OpenAI的最大投资方。
之后,奥尔特曼辞去YC总裁一职,全身心投入OpenAI并担任CEO。据报道,他在公司并不参与技术开发和人工智能研究,而是扮演制定战略目标、将团队凝聚在一起的角色。难怪在奥尔特曼被解职后,那么多员工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
虽然是OpenAI的联合创始人,但奥尔特曼并不持股,他曾说:“工作有意义对我来说更重要……奇怪的是,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关心我持不持股?创始人不持股,很奇怪吗?我又不缺钱。”他还开玩笑地说:“我干脆持点股算了,这样我就不用再回答这个烦人的问题了。”
值得一提的是,奥尔特曼似乎对政治感兴趣。2017年曾有传言说奥尔特曼有意竞选加利福尼亚州州长。据称,他确实考虑过,还写过施政纲领,但很快就放弃了。此外,他还表达过希望看到科技圈人士竞选州长。
今年5月,奥尔特曼出席了美国国会参议院关于AI监管的听证会,其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他成功唤起了美国政界对人工智能的重视,以一种谦逊、真诚的态度回答议员的提问。听证会结束后,奥尔特曼还跑到主席台前,向听证会小组主席“虚心请教”了一番。与一些科技大佬参加听证会时剑拔弩张的状态不同,奥尔特曼表现出非常配合的态度,他支持对AI技术进行监管,以便在发挥人工智能优势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危害。议员对他的评价也不错,一名参议员说:“OpenAI没有回避AI有哪些危险,而是把自己塑造成最有能力化解这些风险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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