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赢
“在下辉子”(左)
“东软鹿晗”
匆匆十年过去,不同的人生被浓缩在短短几分钟的视频里。在这些故事里,很多人从中看到了“自己”。
记者 李静 王开智
记录渐行渐远的人生轨迹
2023年年初,王赢和杨欢决定辞职,一起做视频账号,闯入流量江湖。
1月22日,王赢翻出一张中学毕业照。照片上的女同学留着厚厚的齐刘海,男生一水的斜刘海。在收纳箱里,王赢还找到一本压在答题卡下面的同学录。留言里,最多的字眼是:“勿忘我”。可是,很多人逐渐被遗忘。
王赢和杨欢曾经一同就读于湖湘丘陵地带的沧山乡中学,两人一直没有“断联”。王赢尝试拨打同学录上的电话号码,有的已经变成了空号。他们便产生了回访老同学的念头,去记录那些渐行渐远的人生轨迹。
王赢说:“我们可能都不太愿意承认朋友是个阶段性的事情,很多人毕业以后,就很难再见上一面。我还想再见一次,去看看十年后,大家过得怎么样,在做什么。”
杨柳的父亲早些年在东莞办工厂,他成了班上的“富二代”。后来,父亲因赌博破产,杨柳在镇上读完高中后,只能独自外出打工。如今,他在广东做着安装空调的工作,住在300元一个月的出租屋,还要照顾生病的父亲。面对很多无法左右的事情,杨柳说,“我真的没的选择。”
这是王赢记录下的同学故事之一。“似乎一切都是在那个当下最好的选择。”王赢说。
另一条视频讲述了曾经班里“大姐大”的故事。张精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她去了东莞,在工厂“打螺丝”。后来,她到美容院上班。“莞漂”的十年,她结识了现在的丈夫,生育了一个孩子。为了平衡照顾奶奶和赚钱养家的需求,她去年带着女儿回到老家做起农村短视频。
命运齿轮如何转动
在流量之下,出现了很多回访老同学的视频账号。有网友说,“王赢不输”是这类视频的原创作者,而“在下辉子”做出了爆款,并且现在已经积累了400多万粉丝。
辉子聚焦的话题是,高考考得最好的那些人,现在过得好吗。辉子高中就读于辽宁省本溪市高级中学,2013年辽宁省文理科状元都是他的校友。他所在的班级,同学遍布于各大985、211高校,李雪琴也出自这个班。
命运齿轮转动下,辉子的同学也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人生状态。他们有的成了名人,有的成了精英,也有人选择了平凡顺遂的生活模式。
在辉子发布的视频中,阿舒这一期浏览量最高。阿舒就读于东北财经大学会计学专业,现在是大连事业编的老师。高中时期,同学都很喜欢阿舒。但高考之后,她就“消失”了。阿舒坦言,不联系是因为自卑。这种情绪,现在才有些释怀。“我佩服那些有自己的目标,然后为之努力并且成功的人。”阿舒说。
评论区中,有网友表示,“她是目前拍的同学中最快乐的一个。”“活得很真实。”
辉子的视频不断更新,让大家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同学的现状。对于他创造出流量奇迹的原因,有网友评论说,“在他的视频里面,让人看到真实的脆弱和生活的真相,看到生活的投射和自己的影子。”
承担选择的结果
与辉子不同,“东软鹿晗”选择了另一条视频赛道——“高考考得不好的那些人”。
在“东软鹿晗”的记忆中,高中时期,每天上学放学,大家好像走的是一样的路。但是现在,大家的道路出现了很大的差异。
他联系同学想拍摄视频时,难免会被拒绝。被拒绝的原因有两个:“过得不好或者害怕镜头。”
“‘在下辉子’的同学关注更多的是理想,我觉得我们同学关注更多的是生活。”但是,在录制视频过程中,“东软鹿晗”总会问两个问题:你高中的理想是什么?现在如果回到高中,你会想做什么事?
实际上,他想知道,后来,大家能否承担起当初的选择。
“东软鹿晗”的很多同学都是读了大专,毕业后在工厂打工。“大部分同学其实在高中都比较迷茫,看不清未来是什么样子。很多人感觉现在的生活还不错,不过还有一部分同学没有过上自己曾经想要的生活。”
当然,也有人“逆风翻盘”。在“东软鹿晗”看来,小杜是同学中特别有韧性的一个。小杜说,自己高中学习成绩不好,经过两次考试从专科升入本科,又经历两次考研才上岸。“他变得不一样了,生活经历不一样,对社会认知不一样。”这是“东软鹿晗”重逢后对小杜的印象。
自己就是主角
过去,“东软鹿晗”没有意识到初中和高中有多么重的分量。毕业以后,他跟很多同学都失去了联系。对于重逢,他既害怕又期待。真正见面后,“东软鹿晗”才觉得,“那段日子永远无法被替代,曾经的记忆被串联起来,了解到很多自己看不到的生活的另一面。”
拍了这么多期视频,“东软鹿晗”最想表达的是,“虽然我们大专毕业,我们的生活没有那么丰富多彩,但是我们也在努力活着。”
回访老同学过程中,他从最初那个讲故事的人,变成看故事的人,后来又变成“照镜子”的人,开始反观自己的生活。小时候,他家里条件不错,但大学临近毕业时,家中破产。对于这样的落差,他一时无法接受。爸爸跟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爸爸给你留不下什么,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大学时,他学习计算机专业,可这并不是他喜欢的专业。毕业后,他从事视频剪辑工作。在换过几次工作后,他决定抓住流量风口来创业。
对于即将到来的30岁,“东软鹿晗”有很多话要说。“30岁,意味着人生角色变得多了起来。”他想把自己这些年的故事拍成一部纪录片,在那个故事里,“我就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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