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加
今年秋分是9月22日,是第七个中国农民丰收节。在古代,人们也会用他们的方式来庆祝丰收,这就是秋社。
古时社日分为春社和秋社,人们在这两天祭祀社神,社神也叫土地神、农神。春社,在立春后第五个戊日,这时农耕开始,为祈求社神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们在这天举行隆重祭祀活动。秋社,在立秋后的第五个戊日,这时正值新谷登场、百果争荣的秋收时节,人们怀着丰收的喜悦和感激之情,再一次举行祭祀活动,以报答社神保佑。
社,是古代村民的组织形式,春秋时期每二十五户为一社,到唐代演变为百家为一社。每个社都有自己的社树,有的是松树,有的是栎树。所以社的名字就以树来命名,出现了杜社、栎社等。社日祭祀活动一般在“社树”下进行,人们事先会在社树下搭好社棚,供上社神,全村老少云集在社棚下举行祭祀活动,还要有演出活动。据《荆楚岁时记》载:“社日,四邻并结综合社,牲醪,为屋于树下,先祭神,然后飨其胙。”祭祀仪式结束后,社民们便兴高采烈地共享祭品,吃肉喝酒。大家和着打击的乐声,边歌边舞。
在唐代,乡村农民表达安居乐业的喜悦之情,秋社就是最好的载体,人们演奏乐器,跳起舞蹈,品尝佳肴,畅饮美酒,在娱神的同时也娱乐了自己。为了欢庆丰收,各地秋社还要举行赛会,除了演奏乐器、杂耍、跳舞外,还有赛大猪、赛大鹅等比赛,各家各户把猪鹅宰杀后,摆在一起集中设祭,让神明评比。据唐代《垣曲县志》载:“秋成,村社飨赛报答神祇。盛集优娼,搬演杂剧,弦管摴蒱,沉酣达曙,如鲁人猎较,久而难变也。”唐代《大名县志》也载:“秋报赛神多用倡优,辨杂剧,唱乐府,酒后耳热,歌呜呜焉。”
唐代诗人王维《凉州郊外游望》一诗对此有所描写:“野老才三户,边村少四邻。婆娑依里社,箫鼓赛田神。洒酒浇刍狗,焚香拜木人。女巫纷屡舞,罗袜自生尘。”唐代凉州这么地处偏远人烟稀少的地方,赛神活动都搞得这么热闹,可见秋社以及赛会在全国的普及程度。
唐诗人王驾《社日》一诗,是描述社日活动隆重喜庆场面最为生动的一首诗:“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诗人独具匠心,含蓄隽永,用“春社散”“醉人归”反衬出社日活动的热闹场面。
秋社到了宋代也是一个全民性的狂欢节,上到天子下到百姓都参与其中,享受其中。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上说:“八月秋社,各以社糕、社酒相赍送贵戚。宫院则以猪羊肉、腰子、肚肺、鸭饼、瓜姜之属,切作棋子片样,滋味调和,铺于板上,谓之‘社饭’,请客供养。”南宋大诗人陆游在《秋社》一诗中也写道:“明朝逢社日,邻曲乐年丰。稻蟹雨中尽,海氛秋后空。不须谀土偶,正可倚天公。酒满银杯绿,相呼一笑中。”
社日作为春祈秋报土地的节日,经历春种秋收的百姓更容易感受到节日的氛围,因而民间的社日趋于狂欢化,在浩如烟海的宋诗中更是多有表现。北宋诗人梅尧臣《续永叔归田乐秋冬二首》其一写道:“坎坎击鼓坐林下,醉去自有儿童扶。”
北宋诗人张耒《田家三首》其二则为我们生动形象地描绘了一幅农间的秋社图,为了庆祝丰收,男女老少一起狂欢:“社南村酒白如饧,邻翁宰牛邻媪烹。插花野妇抱儿至,曳杖老翁扶背行。淋漓醉饱不知夜,裸股掣肘时欢争。去年百金易斗粟,丰岁一饮君无轻。”酿好村酒,烹熟牛肉,妇女头上插着野花抱着孩子,老翁拄着拐杖蹒跚而行,都来感受节日的热闹。大家酣畅淋漓地喝酒,竟不知不觉到了夜晚,似乎还未尽兴,足见民间社日的狂欢程度。
宋仁宗时进士、曾任扬子县尉、宣州通判、湖州知州和两浙转运使的诗人胡宿,对江南的农村格外熟悉,他的《田舍》一诗,就把江南的秋社写得生动淋漓:“农家秋物成,腰镰刈新谷。得食鸡豚肥,饱霜梨栗熟。牧童唱田歌,孺子宰社肉。野老醉亦讴,爱此羲皇俗。”
宋徽宗时进士、历任元城县尉、平阳府司录、济南教授等职的诗人李若水也写过一首《村家引》诗吟咏秋社:“村翁七十倚柴扉,手障夕阳望牧儿。牧儿归来问牛饱,屋东几亩田未犁。邻老相邀趁秋社,神巫箫鼓欢连夜。明年还似今年熟,更拚醉倒篱根下。”邻老相邀参加秋社之集,箫鼓欢声连夜不息,尽是太平欢愉,更盼望明年继续丰收。
南宋诗人眼中的太平源于百姓生活的康乐富足,南宋诗人杨万里说道:“升平不在箫韶里,只在诸村打稻声”,可见杨万里体恤民情,更知道丰收意味着什么。曾游历襄汉、经蜀都、寄湖浙的南宋诗人刘学箕写了《田家》组诗,其一写道:“稻熟田间笑老农,咚咚村鼓乐时丰。新刍自酌花瓷碗,醉倒扶携夕照中。”
秋社与春社,既是一个指导耕种的时间,也是庆祝丰收的时节,耕种时带着期待丰收的美好愿望,秋收时得到稻谷飘香的丰厚回报,故而农民的身心都得到放松,自然更为喜悦。
(本文作者为枣庄市台儿庄区融媒体中心编审委员会编审、文史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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