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赵恩霆
“成果超出预期。”上周末,韩国总统文在寅从美国亚特兰大启程返回韩国之际,如此评价那次美国之行。在与美国总统拜登首次面对面会晤后,文在寅在会后联合记者会上宣布,双方决定终止《韩美导弹指南》。
此举不仅是韩美加强同盟关系的重要一步,在韩方看来,这还意味着韩国获得“导弹主权”。
朝鲜战争之后,韩美结成军事同盟,韩国处于驻韩美军的安保之下,且韩军指挥权也掌握在美国手中。1965年,美国将“奈基-2”导弹部署到韩国,这是美国在1950年代研制的一款远程地对空导弹,主要用于国土和重要地点的防空。
后来,韩国购入“奈基”导弹,并在此基础上于1978年研制出了射程约150公里、载荷约480公斤的“玄武-1”地对地导弹。当时,韩方多次与美方磋商,要求自主研发导弹技术,但在美方看来,美国已经为韩国提供了“延伸威慑”,并且还有大量驻韩美军,韩国没必要自主研发导弹。
1979年,双方签署《韩美导弹指南》,美方承诺向韩国转让技术,韩方则承诺导弹射程不超过180公里、弹头重量不超过500公斤。实际上,这份协议成为韩国导弹研制的“金箍”。
《韩美导弹指南》还离不开冷战这个时代背景。1960至1970年代,美苏争霸正处于“苏攻美守”的态势,韩国则处于美苏对峙的最前沿。韩国在导弹方面的一举一动,关乎韩朝军事分界线、整个朝鲜半岛乃至东北亚地区的稳定。这也是美国限制韩国导弹研发的重要考量。
冷战结束后,韩美军事同盟关系进入调整期。1994年,韩国从美国手中收回了韩军平时作战指挥权,但战时作战指挥权仍由美国掌控。随后,韩美开始着手讨论战时作战指挥权的移交问题。2007年,时任韩国总统卢武铉执政期间,韩美商定2012年4月完成移交。
但2010年时任韩国总统李明博执政时期,韩美双方将移交事件推迟到了2015年12月。朴槿惠政府2013年上台后,韩美于2014年10月再次决定推迟移交战时作战指挥权,至2020年。文在寅上台后,将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列为重要任务。
在这期间,出于国际和地区形势的缓和考虑,美国对韩国的导弹研发限制也逐渐有所放松。2001年,韩美第一次对《韩美导弹指南》进行修订,韩国导弹射程上限增加到300公里、弹头重量仍不超过500公斤。
2012年,第二次修订后将韩方导弹射程上限提高至800公里,弹头重量仍限制在500公斤。2017年5月文在寅上台,同年11月第三次修订后,韩国导弹射程上限仍维持800公里,但解除了弹头重量限制。2020年7月第四次修订后,韩国获准在运载火箭上使用固体燃料。
《韩美导弹指南》签订后,韩国研制的导弹长期停留在“玄武-1”水平。但进入21世纪以来,韩美每次修订指南后,韩国的导弹水平都会上一个台阶。
第一次修订后,韩国随即着手研制“玄武-2”,“玄武-2A”于2013年首次亮相。尽管当时已经完成第二次修订,但“玄武-2A”的射程和弹头重量均卡在第一次修订后的上限。2015年试射成功的“玄武-2B”,则将最大射程提高到了500公里。
而且,根据韩美第二次修订后的规定,韩国可在限制范围内通过缩短导弹射程来增加弹头重量,“玄武-2B”没有把最大射程提高到上限800公里,从而其弹头重量得以增加到1吨。2017年,韩国又成功试射了“玄武-2C”,提高了射程、降低了弹头重量,且打击精度较前两款也进一步提升。
第三次修订适逢文在寅开始执政,韩国随即启动了新型导弹的研发工作,并于2020年7月第四次修订指南之际成功试射了新型导弹“玄武-4”,其最大射程800公里、弹头重量达到2吨。此外,韩国还先后研制了“玄武-3”系列三款巡航导弹。
美国放松对韩国导弹研制的限制,一个重要关联因素是朝核问题。朝核危机1990年代爆发,2006年至2017年朝鲜先后进行6次核试验,半岛局势陷入螺旋式上升怪圈。而有能力应对导弹威胁,是韩国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的一个重要条件。
因而,在指南仅有的四次修订中,将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列为重要任务的文在寅政府任内就有两次修订,从而加快构建和提升打击和防御能力。尽管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的时间表再度推后,但获得“导弹主权”无疑是这条路上的重要一步。
实际上,对现在的美国来说,也乐见给韩国导弹“松绑”,一方面可以减轻美国对韩安保承诺的负担,同时韩国导弹能力的提升也可以更好地保护驻韩美军；另一方面近些年来美国在推进地区战略时,更加突出发挥盟国的战略支点作用,美国可以不用冒险在半岛部署中程导弹,转而借助韩国此类导弹达到威慑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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