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麦郎的名字上一次高频率出现在公众面前,是他创作的《我的滑板鞋》在2014年、2015年蹿红的时候。最近他又引发了一小股骚动——因为精神状况住院再出院,人们重又关注起这位当年的草根网红的生活,也好奇这些年来他的发展轨迹。
庞麦郎之前,有不少草根人物被网红光环加身,他们被称为“初代网红”。那时的网红还没有像今天这般和经济利益直接挂钩,他们更多地成为了一种大众谈资,并折射出了不同的文化现象。谈资在更新,现象在迭代,但是对于他们每个个体而言,命运都被切实地改写了。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刘雨涵
音乐是人生的救赎
“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板上……是魔鬼的步伐”“我的滑板鞋,时尚,时尚,最时尚”……庞麦郎把这首由他创作并演唱的《我的滑板鞋》上传到网络后不久,连歌带人都火了。歌红是因为鬼畜的歌词、另类的曲调,人红,则是庞麦郎本人小镇青年风格的装扮和他自我标榜的国际化风格,这其间的反差引发了大众的猎奇心理。
那是在2014年,当时的庞麦郎迅速成为了网红。按照正常规律,他的关注度应该像一条抛物线,在到达顶点之后就逐渐下降,直至悄无声息地落地。而如今,这条抛物线竟又出现了一些回弹的小波折,庞麦郎的父亲现在每天都要接到100多个电话“轰炸”。起因是今年3月初,庞麦郎的经纪人白晓突然在网络上发声,表示庞麦郎因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而被父母送入精神病院进行强制治疗,人们才了解到沉寂之后的庞麦郎的近况。
最近两年,他又回到了他对外宣称为“加什比克·汉克顿尔·古拉格”的老家,依靠着父母生活。去年开始,庞麦郎的病情变得严重,说胡话,摔东西,不肯吃饭,认为父母在饭里下药“谋害”他,体重从之前的130斤下降到80多斤,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家人希望通过精神病院的治疗,将庞麦郎拉回正常生活的轨道。
庞麦郎病了,为什么病了?他的父亲说不清楚,只是感觉儿子的压力比较大,“像是喘不过气”。邻居说,庞麦郎心里有“气”,需要发泄。而经纪人白晓则认为,庞麦郎抑郁主要是因为音乐得不到认可。
今年5月份,出院后的庞麦郎首次面向外界发声。他说如今自己在家会看书,能帮父母干点农活,今年已经37岁的他,还希望未来能够结婚生子。而在循规蹈矩的世俗生活之外,那个音乐梦想他不曾放弃。庞麦郎说,音乐是对自己人生的救赎,“做音乐对我来说是比较有意义的事情。”
荒芜中开出野花
顺着那条线往前捋,在成为庞麦郎之前,只有一个出生并成长于陕西南部村庄的青年庞明涛。“作文好”,是父亲对于儿子与众不同之处的记忆点。也许就是凭借这一点,让普通青年庞明涛成为了草根网红庞麦郎。上完职专之后,庞明涛和其他老乡一样进城打工,在KTV做服务生的经历让他知道了世界上还有一个叫迈克尔·杰克逊的“国际天王”,于是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他要写歌,当国际化歌手。于是他给自己起了“约瑟夫·庞麦郎”的国际范儿艺名,并且还真就鼓捣出一首《我的滑板鞋》的歌曲。
《我的滑板鞋》爆红后,有人觉得这首歌是荒腔走板的瞎胡闹,当他是“跳梁小丑”,甚至认为他在“玷污音乐”。也有人在解读歌曲中的深意,认为庞麦郎是音乐天才。导演贾樟柯就说他曾为《我的滑板鞋》哭泣,认为这首歌有一种“准确的孤独”。
不管评价如何,但庞麦郎确实实现了流量变现。起初,他一个月商演能挣20万,银行卡账户里曾有过200万元。但是两年的红利期过去之后,萧条的寒意袭来。2016年他举办的LIVE HOUSE巡演,观众从首站的200多人降到后来的三五十人。等到2019年再开巡演,“台下7位观众,14位保安”的新闻成为了网络笑料。2020年开始,庞麦郎开起了网店开始卖自己品牌的滑板鞋,不过很快也下架歇业。
当网络人气的喧嚣和泡沫倏忽而过,现实命运把草根网红庞麦郎又打回到了普通青年庞明涛。经纪人白晓觉得庞麦郎是“中国版的梵高”,但似乎他徒有梵高的“疯魔”,而没有梵高的才华。荒唐的成名,荒诞的际遇,如今摆在庞麦郎眼前的,尽是一片荒芜。
在这片荒芜之上,还有着一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野花在生长着。庞麦郎的父亲说,村里偶尔有什么红白喜事,会邀请儿子去唱歌,“村里人喜欢听。”庞麦郎把自己关在老房的屋子里,两三个小时就能写好一首歌词。他在本子上字迹工整地写下一页又一页,据经纪人说已经攒了一千首歌。
不甘于柴米油盐
不只是庞麦郎,另一位古早的草根网红“天仙妹妹”也在去年再度被提及。因为当年她的走红,和现如今的丁真简直如出一辙。同样是天然纯净的脸庞,丁真凭借一段视频走红,而“天仙妹妹”当年则是通过一张照片就风靡网络。
“天仙妹妹”是原名尔玛依娜的羌族姑娘,2005年她被网友在旅途中拍到时,和丁真一样也是20岁。当年在门户网站搜狐组织的“2005年新生代偶像评选”中,她以44%的断层式得票率获得冠军,击败了李宇春、言承旭等当红明星。当年曾有粉丝自费30万元为她出了画册,还有网站专门为她建立了论坛。有游客来到“天仙妹妹”的家乡阿坝旅游,半夜三更敲门说要见她。还有网友从北京飞过来说要娶她……尔玛依娜后来回想说,“自己都觉得挺可怕的,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没有做好那样的准备。”
走红后,尔玛依娜担任了家乡四川理县旅游大使。同时,出唱片、接商演、拍广告……如同明星一般的规格待遇。但是那段时间却让尔玛依娜感觉疲惫不堪,天天哭泣想家,“一天要飞三个城市,就像机器人一样,只是在工作。”2007年,尔玛依娜出演电影《香巴拉信使》里的女一号,这时她感觉到,“我自身拥有的已经支撑不了我想要的”。于是她前往中央戏剧学院进修表演,期待能够从网红转型为职业演员。但是从中戏出来之后,外界对她的认知仍旧停留在“天仙妹妹”的阶段,让她感到彷徨和迷茫。
直至2014年,尔玛依娜成立了自己的影视工作室,当演员,担任制片人筹拍影片,她开始化被动为主动。直至2020年丁真走红之后,尔玛依娜再度被外界追忆起来,她也接受了媒体的探访。对于当年的走红,尔玛依娜心怀感恩,现在走在大街上,依然有人能够认出她,有人会叫她“天仙妹妹”,有人会叫她“天仙姐姐”。
一切都是真的
“这是我生命中美好的时刻,我要完成我最喜欢的舞蹈。在这美丽的月光下,在这美丽的街道上,我告诉自己这是真的,这不是梦。”庞麦郎当年在《我的滑板鞋》歌中这样写道。立志当国际歌手的他,冲上流量巅峰的他,在老屋中默默写歌的他,对于庞麦郎来说,或许只是他音乐道路上的不同阶段,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而看到时下丁真的走红,尔玛依娜也受到感染。“虽然现在各种各样的信息都会非常快地到我们眼前,但大家看到丁真时,还是会被他纯真的笑容所感动,证明一直没有变的就是大家对美好的向往。我看到他,就好像丁真现在走过的路,都是当时‘天仙妹妹’走过的路。”回看自己走过来的路,有受宠若惊,有迷茫彷徨,有消沉落寞,有重整旗鼓。尔玛依娜说,网红经历教会她的是,“明白世界辽阔,但求不忘初心。”
要说起草根网红的鼻祖,那非芙蓉姐姐莫属。因为在某论坛上“辣眼睛”的照片和极度自恋的发言,原名史恒侠的她在2002年便横空出世,并获得了“芙蓉姐姐”的封号。那些扭腰摆胯的S造型,成为了大众对于“网红”的最初记忆,也让这个词汇在最初就带有了一定的负面色彩。时下,网红的代表人物成为了李佳琦、薇娅、李子柒、丁真等人,他们更加具有拉动经济的流量效应,也更加具有正面的文化影响力。
再翻看芙蓉姐姐的微博和抖音,她也对自己重新进行了包装和定位。这些年来,她坚持减肥,学习瑜伽、茶艺、礼仪,唱歌、拍戏、写作、当主持人,练就自己的十八般武艺,谈吐气质也在无形中提升。现如今的芙蓉姐姐身为传媒公司的CEO,她喜欢称自己为“女强人”,同时长发及腰的知性打扮也流露出温婉熟女的一面。虽然偶尔也会有妖娆造型让人看到她当年的影子,不过现在的网友对此也越来越包容理解,并能学会欣赏这种张扬释放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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