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大地的枣文化
2021年09月2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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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学朴
 
  华夏大地是枣的故乡,食枣历史悠久,枣是人们喜食推崇的美味佳品,被赞誉为百果之冠,长寿之果,滋补良药,百药之引。早在3000多年前,《诗经》就有“八月剥枣,十月获稻”的记载。在汉代铜镜上刻有“上有仙人不知老,渴饮礼泉饥食枣”的诗句,可见先祖对枣之钟爱。因此,从古至今都有“日食仨枣,长生不老”之说。
  《山海经·中山经》载:“騩山其上有美枣”。《夏小正》载:“八月剥枣,剥也者取也。”《神异经·北荒经》载:“北方荒中有枣林,其高五十丈,敷张枝条数里余,疾风不乘偃,雷电不能摧,其子长六七寸,围过其长,熟赤,如未干之不缩,气味润泽,殊于长枣,食之可以安躯,益于气力,故方书称之。赤松子云:北方大枣,味有殊,既可益气又安躯。”
  司马迁《史记》载:“安邑千树枣,此其人皆与千户侯等。”通邑大都,酤一岁千酿……枣栗千石者三之,裘千皮,羔羊裘千石……此亦比千乘之家,其大率也。由此可见,当时北方枣子之众多,且多以千户之侯、千乘之家誉之。
  公元300年郭义恭的《广志·枣》载:“河东安邑枣、东郡谷城紫枣,长二寸,西王母枣大于李核,三月熟,在众果之先。洛阳宫后园,河内汲郡枣一名墟枣,一名安益枣、东海蒸枣、洛阳夏后枣、安平信都大枣、单父枣、梁国夫人枣、大白枣、一名曰蹙咨,小核多肌。三星枣、骈白枣、灌枣,此四者官园所种。枣有狗牙、鸡心、牛头、羊矢、猕猴、细腰之名,又有元枣、大枣、崎廉枣、桂枣、夕枣之名。”
  周文王时,有弱枝枣甚美,禁止不令人取,置树苑中。《三国·魏土》载:“冀州户口最大,又有桑枣之饶,国家征求之府。”程念祺《小农副业与国家制度安排》中指出:“时至战国秦汉之时,草木之食已成为国民的口粮,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枣栗。”“那时华夏北部和西北部的‘民食’,真在有利于枣栗。”中古时期,枣子不仅作为果品,出产丰富的地区也多以枣为粮。史料证明,汉代以前,北方地区,尤其是黄河中下游地区枣的生产不仅产量大,而且专业性经营的程度很高。
  “堂前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来…….”当年杜甫漂泊到四川夔州,住在一所草堂里。草堂前有几棵枣树,西邻的一个老寡妇常来打枣,杜甫见其没有吃的,也无子女,便从不干涉。后来,杜甫将草堂让给一位吴姓亲戚,不料他一来就在草堂周围插上篱笆,禁止打枣。面对寡妇的诉苦,杜甫写下了这首《又呈吴郎》以示劝告。全诗温柔敦厚,尽显慈祥恺悌之衷。
  枣生南北,风味各异。浙江海盐白枣,果肉白绿,质密而细,汁少味甜,与众不同;山东沾化冬枣,皮薄肉脆、核小,口感甘甜清香,甜酸适口,食之无渣。山西的稷山板枣则个大肥硕,色红肉厚,质密多糖,味甘美而富有弹性,久储不干。
  华夏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地域,长期以来形成了不同的吃枣、用枣习俗。以食枣方式而论,有品枣、吃枣、用枣之别;以用枣目的论,有满足心理需求和寄予美好的向往之分。枣的世界因此而丰富,华夏枣文化也因此而精彩。
  《礼记·婚仪》曰:“婚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故有早生儿早得福,多生儿多得福的生子观念,以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在婚礼上有祈盼生子的主题。枣子成为传统文化中祝福生子的吉祥物。枣在婚俗中常与栗、花生、桂花、石榴相配出现,枣谐音“早”,栗谐音“立”,桂谐音“贵”,花生喻生子,石榴喻“榴生百子”。所以,古代订婚的男女双方初次见面互赠见面礼时,女方的礼物中往往有枣与栗子,含有祝福婚姻美满、早生贵子的意思。
  撒帐在民间俗称“撒枣栗子”“撒喜果”“扬栗子枣”“撒五子”。民间撒帐者必须是全福之人,即儿女双全、父母双在的,也有由婆婆撒者。当新人入洞房时,婆婆或全福人将枣子、栗子、花生等物撒向新娘怀里,撒在洞房里,撒在院子里,引得闹洞房的人疯抢,边撒边念:“对对馒头对对枣,对对儿女满炕跑”“一把栗子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一把栗子一把枣,明年生个大胖小”“一把果子撒上天,看见仙女下凡间。我问仙女哪里来?某家夫妻大团圆”“一把麦麸一把圆,大孩引着小孩跑;一盘核桃一盘枣,大孩跟着小孩跑”“一把麸子两把枣,大小引着小小跑;一把芝麻两把钱,大小引着小小玩。一把撒到床里边,有个相公做高官;一把撒到床外边,有个相公中状元;一把撒到床当中,有个相公坐朝廷。”
  过去,有些地方男女青年新婚之日,老人们要在新郎的被角里缝进几颗枣、栗子、花生,在洞房窗户的四角、中间的红窗纸内裱糊一对花生、一对红枣,在新房炕内四角铺设红枣、花生。脸盆内要放置红枣、栗子、花生、葱、艾之类,取“早立子”“早生贵子”“聪明伶俐”“相互相爱”之意。
  小时候,我住在一个八户人家的大杂院里,院里有两棵硕大的枣树,据老人说枣树有些年代了。每到秋天,大枣儿在秋风里摇曳,似在炫耀,又好似在提醒人们,枣儿已经熟了。小孩们举着双手,仰着脸,看着又大又红的核桃纹枣子,欢呼跳跃,欣喜若狂。这时大人爬到树上,双臂一晃,枣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个应声而落,我们小孩提着筐子、拿着盆子,把散落在地上的枣,捡拾在筐盆里面。有的伙伴追逐着嬉闹玩耍,欢乐无比,一颗颗童心似枣甜。我们收获了累累红枣。然后,把所有的枣集中在一起,烀上一锅,待熟后,小孩们坐在圆桌前,分享着甜而带丝的熟枣,个个喜笑颜开。
  故土难移,情难忘,昔日的长辈已先后离世。不知院子里那两棵枣树,是否还枝叶茂盛,硕果累累。今年农历八月,又是哪位君子在院子里剥枣呢?枣树,一颗永不泯的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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