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惠斌
自2006年起,每年6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是国务院公布的“文化和自然遗产日”(2017年之前为“中国文化遗产日”)。今年的6月10日,是我国第17个“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宣传主题为“文物保护利用与文化自信自强”,旨在发挥文物资源优势,挖掘文物多重价值,讲好中国文物故事,展现中华文明风采,以丰厚的历史文化,滋养现代美好生活。
伴随着“文化和自然遗产日”的到来,其标志图案“太阳神鸟”,再度频频闪现于我们的眼前,亮相在我们的身边,当我们凝神聚焦那金光闪闪的“四鸟绕日”纹饰时,不由得萌生起它的前世今生的探究……
2001年2月8日,位于成都市西北郊的金沙遗址——本世纪我国第一项重大考古发现,掀开了它的神秘面纱。遗址所在地是商代晚期至春秋早期(约公元前1200—前650年),长江上游三星堆文明衰落之后古蜀王国的都邑所在地,分布范围约5平方公里。纵向追溯,这里是成都城市史的源头、肇始,迄今已有3000年的历史。金沙遗址的发现,对研究古蜀文明的演进显然有着重大意义。
半个月后的2月25日上午,考古队员在金沙遗址现场进行地毯式搜索时,发现了一块并不起眼、直径约10厘米、已经揉成一团的小泥块,露出的一角在阳光下颇为耀眼。考古队员不敢懈怠,用竹片和油漆刷小心地剥落它外层的松土,却仍不能辨识它的原本器型。于是,以药水浸泡,又用镊子轻轻展开,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一个令人惊叹的精美圆形镂空金器。
这枚圆形金质饰品形似金箔,薄如蝉翼,软似绸缎。外径12.53厘米,内径5.29厘米,厚度仅0.02厘米,重量约20克,以自然界的砂金加工而成,含金量达到94.2%,在金沙遗址出土的金器中含金量极高。金饰分内外两层,内层中心镂空,有等距分布的12条弧形齿状芒饰,按顺时针方向旋转；外层由4只等距分布的逆向飞行的翔鸟构成,它们脖颈细长,胸腹短小,鸟喙微张,双爪坚实,各作引颈伸腿、展翅飞翔状。整体上看,内层纹饰如同一个旋转的太阳,外层的4只神鸟首足一体,纤细灵动,极尽飘逸之美,巧妙地组成了围绕太阳飞行旋转的“四鸟绕日”画面,显示出古蜀先民的灵韵之气和创造性思维。经过专家深入研究,金沙遗址出土的这一绝世国宝,最终被命名为商周“太阳神鸟”金饰,陈列在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内。
“太阳神鸟”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文物价值,承载着古蜀人对自然的无穷想象,是馈赠给今人的珍贵文化遗产。而从它的工艺技巧来看,其制作过程至少经过了热锻、锤揲、剪切、錾刻、模冲、刻镂等多道工序。
首先是用自然金热锻成圆形,经反复锤揲厚薄一致后,剪切掉参差不齐的部分；随后在它的表面画出整个图形纹样,包括4只神鸟和太阳及其光芒；最后反复刻画、切割,形成镂空。由于切割工具不甚锋利,因而太阳光芒的长短、大小略有出入,神鸟的细部也有少许差异,但也正因为如此,“太阳神鸟”才呈现出强烈的动感和独特的生命力。
“太阳神鸟”无疑是一件工艺精湛、制作精美的艺术精品。然而,它的含义和用途是什么,如何解读并理解它,一直考量着考古学家的智慧。综合各种分析,如今通常这样解释,环绕着太阳逆时针飞翔的4只神鸟是太阳神的4位使者,它们首尾相接,循环往复,象征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金乌负日”(金乌托负太阳在天上飞行),寓意阳光普照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也代表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反映了先民们生命不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永不停止。中间镂空的顺时针旋转的太阳,向四周喷射出12道光芒,代表12个月周而复始,反映了古蜀先民对太阳的崇拜,对光明的追求,对生命的讴歌。特别是图案内圈用12条向右旋转的弧形光芒,同外圈4只神鸟的反向左旋,形成一种动态的互衬对比,强化了太阳旋动的视觉效果,构思精妙,巧夺天工,充分展示了古蜀先民的匠心和智慧。
“太阳神鸟”对外展出后,迅速成为金沙遗址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吸引了海内外游客纷至沓来流连观赏,并被选为成都“市标”的核心图案,以及九件镇国之宝中的一件,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
2005年,在专家们的联名推荐下,神秘精致、美轮美奂的“太阳神鸟”,从全国1600余件候选图案中脱颖而出,成为我国数以万计的灿烂文化遗产的代表和象征。国家文物局正式确定采用“太阳神鸟”金饰图案,作为“中国文化遗产”的图形标志。标志从现成的文物图像上提取典型元素进行设计,上方采用简体中文“中国文化遗产”,下方采用汉语拼音“ZHONG GUO WEN HUA YI CHAN”,以金色为标准色彩。
作为中国文化遗产的标志,“太阳神鸟”犹如一幅现代剪纸,其构图严谨,造型精致,线条流畅,雕刻精湛,色泽富丽,均衡对称,简洁明快,极富韵律,其图像语言是古代人民“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丰富的想象力、非凡的艺术创造力和高超工艺水平的完美结合,它所表达的追求光明、团结奋进、和谐包容的精神寓意,体现了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反映出中华民族自强不息、昂扬向上的精神风貌。
2005年10月12日,蜀绣工艺品“太阳神鸟”搭载着“神舟六号”飞船遨游太空,5天后返回地球,这一历史性的突破,象征着中华民族和展翅欲飞的神鸟,实现了千年飞天梦。深情祈愿我们的文化遗产保护,如同这金光灿灿的标志,金光耀眼,光芒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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