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快十五年的小狗死了。
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滚落,吸了吸鼻子,打算给它洗最后一个澡,可刚一抱起,想起它的点点滴滴,又止不住掉泪。可也只是掉泪,我不敢哭出声,因为家里人都在,我怕他们听到哭声会责怪我。父亲过来帮忙,把小狗抬起来的一刹那,我的情绪没能控制住。父亲见状把我数落了一通:“哭什么哭,生老病死正常现象……”
我把泪憋了回去,可其实很想放声大哭一场。生老病死是正常现象,高兴了笑难过了哭不是正常现象?我有多少年没能肆无忌惮地哭过了?为什么活着活着居然连痛哭的权利也丧失了?
想起故去的母亲曾感叹,病重的她在这个家里不敢放声哭,想哭的时候只能自己躲到屋里偷偷抹眼泪,压着嗓子哭。是啊,因为只要看到她哭,父亲哥哥就会生气,不耐烦地指责她为什么哭,好好的哭什么?
好像哭是不对的。可如果一切岁月静好,人又怎么想哭?
从小就被灌输这种观点,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是女人才会有的行为。也许是追求男女平等的缘故,也许世人也都烦了眼泪,只要看到人哭,无论男女老少,一见之下忙不迭制止,或好言相劝,或严厉斥责。在他们看来,哭是懦弱的表现,它代表了一个人的软弱无助。
在这样的环境下,哭只好隐藏起来,需要逃避,需要为它找借口,“我没哭,只是沙子迷了眼”“我是高兴地哭”,就是不肯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哭了。哭渐渐成了奢侈品,只有小孩子才会毫不掩饰地说流泪就流泪。
现下,似乎只有葬礼上的号啕痛哭不会被人说闲话。我围观过一次葬礼,看到送葬队伍中的发小哭得厉害,心中感到莫名悲伤,耳边却传来不合时宜的话语:“她哭成这样,她姑奶奶算是没白疼她”,声音中的冷静程度让我在七月天感觉到一丝寒意。
哭和笑是平等的,不存在谁比谁高等,谁比谁优越。哭和笑也并非一定对应着伤心与开心,无论哪种情绪,到了极致,也就自然有了互通,喜极而泣,悲极而笑。这样的情绪,大开大合,也是大喜大悲的自然结果。微笑若成了伪装,成了向人展示自己“强大”的工具,这样的伪装何其可怜,这样的工具也让微笑丧失了它原本的意义。而“日日夜夜撑着面具睡”,是心力交瘁。适当地哭一下,让自己不至于太疲累,才能轻装上阵。
想哭就哭,可以哭得肆无忌惮,哭得泪流满面声震五十米开外,却不用顾忌家人的、旁人的眼光,因为他们对哭并没有偏见,那应该是很美好的哭泣自由了。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拥有这样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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