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永广
父亲去世后,母亲因为不肯进城,仍坚持住在农村老家。我因为工作忙,平时很少有空回家看看母亲。
虽然我回家次数不多,但每次回老家,只要我们走进村口,就会远远看见母亲在门口的两棵树下转悠。只是,我们从远处看母亲,有时影影绰绰,因为两棵树的枝叶很茂盛,有时会遮挡了我们的视线。
这两棵树,一棵是梨树,另一棵是桃树,还是父亲在世时栽的。我们每次回家快到村口,或离家返城扭头时,见母亲总爱在门前的两棵树下晃动着身子。
这种情景,已经有两三年了。看样子,母亲特别喜欢这两棵树。平时,她一个人在老家,肯定也与这两棵树形影不离。
又是一个假日,我们回老家到了村口,远远地,见母亲仍在两棵树下不停地转悠,我突发奇想,今天我一定要打开心中的疑团,当面问问母亲,为什么她总爱在两棵树下转悠?
“我想把这两棵树砍了!”见我问她,母亲露出了一丝不快。
“砍了?真的假的?这两棵树绿叶成荫,夏天挂果,树可是当年父亲亲手栽的呀!”我大吃一惊。
“这两年,这两棵树越长越大,它们已经挡了我的视线。每次你们回老家,或返城时,我在家门口,远远地,我都看不清远处的你们了。”母亲气愤地说。
看不清我们?原来每次我们回家或返城时,看到母亲在两棵树下不停地转悠,只是为了看清远处的我们。
我突然醒悟过来,母亲埋怨这两棵树,其实是在告诉我,一定要带孩子回家多陪陪她,以减轻她对我们的思念。父亲不在了,母亲形单影只。想到每个假日,在老家翘首以盼、等我们回家的年迈母亲,我的心里夹杂着幸福,更多的却是酸楚。
那个假日,我和母亲一道,用锯条把门前两棵树的几根枝杈剪去了。返城扭头时,我们看清楚了站在老家门前树旁的母亲。母亲没有再转悠,她在挥手朝我们致意。
(本文作者现供职于安徽省某市卫健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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