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
《不眠日》以“五次限定循环”的高概念切入,在硬核动作与悬疑框架之间搭起一道链条。它的真正野心,不在于炫技式的时间结构,而在于将吴宇森的“浪漫化暴力”与杜琪峰的“冷冽宿命”嵌合为一种可持续的叙事机制,借循环的回弹力向吴宇森、杜琪峰致敬。
吴宇森的电影以其独特的“暴力美学”闻名,他的作品往往在枪林弹雨中渗透着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和个人英雄主义情怀。《不眠日》第7集楼梯间的枪战,明显致敬吴宇森的《喋血双雄》。镜头跟随角色在螺旋楼梯间上下追逐,通过俯拍与旋转镜头结合,将狭窄空间转化为充满舞蹈感的暴力舞台。弹壳坠落在楼梯上的清脆声响被刻意放大,与吴宇森电影中对枪战音效的强化处理异曲同工。
杜琪峰的几何化构图与空间运用,在《不眠日》得到精彩的再现。在银行劫案、停车场对决等场景中,导演巧妙利用场景的几何结构,通过门框、家具等元素营造不平衡感,增强戏剧张力。这种对空间关系的精心安排,正是杜琪峰风格的核心要素之一。作为时间循环的感知者,《不眠日》主角丁奇清晰地记得每一次循环的经历,包括成功、失败以及所有牺牲。这份无人可分享的沉重记忆,让他成为一个孤独的守望者。例如,在乌贼案的循环中,他目睹同伴一次次葬身火海,而循环重置后,只有他一人背负着这些记忆,同伴们却“笑闹吐槽如常”。这种对比强化了角色的孤独和宿命般的承担。
《不眠日》在处理动作场面时,并没有简单照搬吴宇森或杜琪峰的标志性元素,而是通过“限时循环+港式动作”的独特组合,重新定义了动作戏在叙事中的功能。剧中的每一次打斗或枪战,都不再是孤立的高潮片段,而是紧密嵌入五次循环的逻辑链中。具体来说,同一场戏(比如银行劫案)在不同的循环里会呈现截然不同的解决方式。主角丁奇会基于上一轮获得的信息,尝试新的行动策略,而反派也可能随之调整计划。这使得动作场面的调度(如机位、节奏、角色动线)本身成为一种“推理语言”。观众关注的悬念,从“这架怎么打”升级为“这次循环的打法会如何揭示新线索、影响下一次选择”。《不眠日》通过对吴宇森和杜琪峰电影风格的有选择继承与创新性融合,展现出对香港警匪片的深刻理解与尊重。
《不眠日》提供了一种值得借鉴的创新路径:不是简单复制经典,而是在理解其美学内核的基础上,将其与当代叙事元素进行有机融合。《不眠日》也正是凭借这种做法,在致敬经典的同时,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艺术表达空间。
(作者为山东师范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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