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
小小方寸间,乾坤大世界。
这句话称赞的是邮票。邮票虽小,但承载的内容却异常丰富。特别是在互联网尚不普及的时代,很多人都是通过邮票认识和了解世界。自然而然,设计邮票的人,也受到了人们的尊崇。
在众多邮票设计家中,刘硕仁、卢天骄夫妇无疑是最闪亮的星,他们两位有个雅号叫做“邮坛并蒂莲”。“并蒂莲”是极稀罕之物,前不久,济南大明湖只出现了几枝并蒂莲,便引发了全城轰动,足见其珍贵。而从刘硕仁、卢天骄夫妇的事迹和作品来看,他们绝对可以当得起这个称呼。
刘硕仁、卢天骄夫妇先后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实用美术系。1953年,刘硕仁进入邮电部工作时,部里连他只有三位专门设计人员。而1954年参加邮票设计工作的卢天骄则是新中国第一位女邮票设计家。笔者在求学时,也曾对集邮产生兴趣。曾有幸在古玩市场上见到过卢天骄设计的邮票,只是当时囊中羞涩,没有买下,至今深以为憾。
卢天骄设计的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的纪念邮票,在集邮界算是一个“传奇”。这届奥运会是我国重返国际奥委会后参加的第一届奥运会,意义重大。鉴于此,邮电部决定发行一套明信片,以纪念我国体育健儿在奥运会上取得的优异成绩,而且明确要求中国运动员每获一枚金牌,第三天就要发行一枚明信片。
以现在的技术来看,完成这个任务并不难。但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却很不容易。那时我们的优势项目是什么,不得而知,什么项目能拿牌,也不清楚。这就要求设计者在比赛期间要时刻保持“战斗状态”,不能觉得这个项目我国实力不强,就放松警惕,毕竟,体育比赛的魅力就是“爆冷”,就是“以弱胜强”。
奥运健儿在赛场上努力拼搏,多个项目实现突破,消息传来,举国振奋。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卢天骄也深受鼓舞,为了第一时间能够顺利设计出作品,她把两餐并作一餐,把印刷厂的桌子当成睡觉的床。卢天骄这股劲头,也感染了印刷厂的工人们。大家将工厂当做赛场,一枚枚记载着中国荣耀的明信片就这样走进了人们的视野。当时,很多外国媒体都对卢天骄创造的“中国速度”,感到惊讶。
拼劲儿足,正是卢天骄的特点。这种特点不仅体现在她工作态度上,还体现在她的作品中。一般来说,拼劲儿足的人都是不愿意安于现状的人,反映到作品中,就是不落窠臼,不愿追随流俗。
卢天骄很多作品,便有这个特点。她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经接受了《武术》邮票的设计任务。当时的邮票,由于受政治环境的影响,形式上以大票幅为主,颜色则是追求大红大绿。卢天骄接受任务之后,经过反复构思,确定以白色做底,舍去边框,只在底部衬以一窄窄的红条,暗示练功的红地毯,看上去开阔、舒展,而她设计的武者形象,也没有身穿绿色的军装,而是着彩衣亮相,看上去格外生动。这种全新的风格,受到了集邮者的喜爱。加之,这版邮票采用了“对倒印刷”的版式,更是开了新中国邮票之先。
除了这两套作品外,卢天骄还曾设计了《唐三彩》《周恩来同志逝世一周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十周年——欢庆》三套邮票和《牡丹花》《第二十六届乒乓球锦标赛》两张小型张。这些作品在新中国成立三十周年邮电部最佳邮票评选中获奖,占最佳邮票总套数的六分之一。此外,《宋庆龄逝世一周年》《中国女排获世界冠军》等首日封被评为最佳首日封；《中国古代钱币》获美国集邮爱好者及钱币收藏协会颁发的“一九八二年国家年度奖”。她本人也多次获“三八红旗手”红旗奖章。
如果说卢天骄的作品充满了拼劲儿,那刘硕仁的作品则充满了韧劲儿。打个比方,卢天骄的作品就像鸡尾酒,远观漂亮,近品新奇脱俗；而刘硕仁的作品则如陈年白酒,远观厚重,近品韵味非常。
这种韵味,来自于刘硕仁的好学精神。刘硕仁,自幼酷爱美术。他最喜欢的书是《芥子园画谱》,为了得到这本书,刘硕仁经常为了省钱不吃早饭。在进入中央美术学院学习之前,刘硕仁还曾在京华美术学院国画系学习过一段时间,受教于邱石冥、蒋兆和、李苦禅、娄师白等人。这些大师为刘硕仁打下了坚实的国画基础。
刘硕仁在中央美术学院学习时,曾拜张光宇先生为师。张先生曾给他说过,作画时要先做加法,后做减法。因此他每涉及一套邮票,必先深入了解相关知识,掌握尽可能多的形象资料,而在具体表现时,则要尽量去掉一切不必要的笔墨,力求简练。
其中,《京剧脸谱》这套邮票在刘硕仁的作品中,属于“命运坎坷型”,而这也让此套邮票的价格一直处于高位。这套邮票虽说发行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但是早在1963年,刘硕仁就已经完成了邮票的图稿,并已基本印完,决定在1964年发行,为此《集邮》杂志也曾预报了这个消息。但此时江青正搞“革命现代京剧”,该套邮票的历史人物面孔及其所代表的剧目因不合时宜而被停发,接着在“文化大革命”中,这套邮票又被诬为是未出笼的大毒草,而把已印好的《京剧脸谱》邮票全部毁掉,甚至连设计原稿、效果图和一些档案资料也都付之一炬。
1979年,刘硕仁根据劫后尚存的7种邮票样张,重新绘制了孟良、李逵、黄盖、孙悟空、廉颇、张飞和窦尔敦。而鲁智深脸谱的原稿、票样均被毁坏,因此他观看了彩色影片《野猪林》,并得到京剧演员袁世海的指点帮助而绘制完成。
除了《京剧脸谱》之外,刘硕仁还曾设计了《蝴蝶》《菊花》《奔马》《西厢记》等多套邮票。其中,他设计的《中国古代建筑——桥》《中华全国集邮联合会第一次代表大会》邮票首日封曾经获最佳首日封奖,《京剧脸谱》《白鱀豚》在日本被评为1980年中国最佳邮票。
不幸的是,两位大师在今年八月份相继离世,这个消息令全国集邮爱好者悲痛惋惜不已。如今,我们只能从邮票中,追忆两位大师昔日的风姿,怀念那令人振奋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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