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树情
2022年05月1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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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俊莲

  四月的一天,上班路上,经过一处院落,余光一瞥中,几株纤细摇曳着身姿的小树苗蓦然闯了进来,心里不由泛上一股亲近感,“是榆树苗呀!”只见那几株榆树苗,约有1尺高,树身仅有竹签粗细,边沿带有锯齿的卵形叶子,正努力地从黑色铁栅栏的空隙里伸展出来,向着太阳张开纤弱的臂膀。
  在京的二十余年里,到处可以与国槐、柳树、白杨、松柏等撞个满怀,但很少遇见榆树。印象里某年在八里桥的河岸边遇见过一棵。正是春风荡漾、万物复苏的时节,在八里桥的桥头岸边,一棵碗口粗的老榆树孤零零地矗立着,彼时榆树叶大多还处于萌芽期,但一串串又浓又绿的榆钱已结满了每一根枝条,珠圆玉润的样子令人馋涎欲滴。
  为什么要说“馋”呢?实在是因为用榆钱制作的美味令人回味无穷呀!
  印象最深的当数榆钱饼了。采摘回来的榆钱洗净,放上葱花、盐,倒入调好的面糊里,锅里倒一点油,油热后把面糊倒入锅中,摊成圆饼,再用小火慢煎,两三分钟后翻个面,待煎至金黄色,便大功告成。
  记得小时候,谁家春日里煎榆钱饼,一条胡同里的小伙伴便都围在锅台边盼着,煎出一块儿便切成人手一份的量分下去。在榆钱饼热气腾腾的香气里,心急的小伙伴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咬了一口,结果却被烫了个龇牙咧嘴;而稳重点的小伙伴,则是一边倒换着手拿着榆钱饼,一边用嘴哈着气以期凉得更快点;有的小伙伴撕成小块儿一口口慢吃,有的则咂巴着嘴故意让咀嚼声更大点,在一派欢声笑语中,每个小伙伴都吃得心满意足。
  在几十年前那些穷困的岁月里,榆钱确是给孩子们带来了饱食的快乐。而听老一辈的人讲,不仅榆钱成为救命的食粮,就连榆树皮也能磨成粉与玉米面、小米面等掺着吃,可以说,在饥荒的年月里,榆树就是村里人的救命树呀!
  榆树还是孩子们的游乐树。记得小时候,村南头是打麦场,脱粒后的麦秸垛得高高的,很快成为孩子们的乐园,在垛里掏出“地道”捉迷藏,爬到垛顶使劲儿跳,如果从上面滑下来,又是现成的滑梯。
  在这个麦秸垛的旁边就有一棵老榆树。夏天里,茂盛的老榆树枝条垂下来,距离地面也就1米多,韧性又极强,将几根枝条拧在一起,便成为极好的秋千。淘气大胆的孩子们便爬上麦秸垛,用手紧紧攥着拧在一起的枝条,悠然荡起来。这个玩法,一时成为孩子们的最爱,每天傍晚,大人们在场院乘凉,孩子们便比赛谁荡得更高,笑声、喊声、加油声,久久地飘荡在场院的上空。
  如今,不论是在城市还是乡村,榆树越来越难以觅到踪影了。到家居市场转悠,倒是有榆木家具售卖。问其材料从何而来,回答是拆迁得来的老木头。材料难得,家具的价格自然高企,物以稀为贵,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幸运的是,几天前经过一未开发的工地,又遇见了一株榆钱满枝的老树,翡翠色的榆钱沉甸甸地压满枝头,地面上有零星的残枝和榆钱,一望便知有人已捷足先登撸回去制作心仪的美食了。
  我凝望着这榆钱,脑海里像过电影似的闪过儿时有关榆树的一幕幕往事。这时,那首当年总哼唱的儿歌也在脑中盘旋起来:“姊妹两个一个娘,一个团来一个长。一个死在春三月,一个死在秋风凉。”
  弯腰捡起遗落在地上的一小段枝条,我要带回家去,给孩子们讲讲榆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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