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杰
当地时间12月18日,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决赛举行,阿根廷队战胜法国队,夺得世界杯冠军。说起阿根廷这个国家,我们对它有限的了解大概就是足球和探戈。这个遥远的南美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我的答案是:低调的奢华,朴实得让人心酸。
就像去另一个南美大国巴西一样,去一趟阿根廷实属不易。几年前去阿根廷,我的行程是从北京出发,飞8个小时先到迪拜,休息4个多小时之后,再飞14个半小时,抵达巴西最大的城市里约热内卢。在完成相关活动日程之后,从巴西的伊瓜苏跨境进入阿根廷的伊瓜苏。为何巴西和阿根廷各有一个伊瓜苏呢?这是因为在两国交界处的伊瓜苏河上有世界三大瀑布之一的伊瓜苏瀑布,虽然伊瓜苏河的大部分在阿根廷境内,但由大小200多个瀑布组成的伊瓜苏瀑布群却在巴西境内展现得最为壮观。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巴西和阿根廷分别在瀑布周围规划建设了伊瓜苏国家公园。但是,巴西占据地利之势,利用最具观赏性的瀑布群在自己一侧的优势,越做越好,逐渐成了伊瓜苏瀑布的唯一主人。1986年,伊瓜苏瀑布群国家公园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当然也包括阿根廷的伊瓜苏国家公园。于是,两个伊瓜苏并列存在,各表其书,到阿根廷的人就看阿根廷伊瓜苏瀑布,到巴西的人就看巴西伊瓜苏瀑布,只是看到的景色不一样。我们游览完巴西的伊瓜苏国家公园,通过陆路口岸由巴西进入阿根廷境内,就到了阿根廷的伊瓜苏。在这里,进出海关手续简便,只要持有两国护照,几乎是自由出入。看过了巴西的伊瓜苏瀑布,我们便放弃了阿根廷伊瓜苏瀑布的游览,而是来到伊瓜苏河的上游,在这里可以看到一河连三国的景象。站在伊瓜苏河阿根廷一侧往前看,右边是巴西,左边是巴拉圭,巴西与巴拉圭之间有一座大桥连接,车来人往,非常繁忙。三国之间没有设岗,各自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插了一面国旗,算是国界的标志。
进入阿根廷,好玩的地方就多了,位于阿根廷南部圣克鲁斯省的阿根廷冰川国家公园,有着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奇特而美丽的景色。这里有世界上罕见的仍然“活”着的冰川,几乎每天都有雪崩发生,那一声声“咔嚓咔嚓”撕心裂肺般的巨响,让我甚至怀疑全地球的人都能听到。就在我们的车子即将抵达大冰川正面的时候,发生了一次不小的雪崩,声音之震撼,令人不寒而栗。公园内有一个长100多英里的湖泊,在湖泊远处的三条冰河汇集点,乳白色的冰水倾泻而下,投入湖的怀抱。参观的游人要坐船到冰川的下游,慢慢接近,但不能十分接近,因为这块地球上唯一“活”着的冰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如猛兽般从天而降。
冰川让人震撼,也使我产生了些许幻觉。一块洁白的冰放在那里,你会感觉很美、很温润,也很温顺。但是,在如此庞大的冰川面前,忽然觉得人非常渺小,有一种泰山压顶使人窒息的恐惧。怪不得被称为邮轮巨无霸的泰坦尼克号会倒在一块游动的冰川下。
游览了阿根廷冰川国家公园,我们转道布宜诺斯艾利斯,去了有“世界尽头”之称的乌斯怀亚,就是著名的火地岛。从地理位置看,火地岛属于阿根廷的飞地,它与母国的连接是海域,而与邻国智利则是山水相连。所以对阿根廷来说,这里是个岛,从地理学上讲,其实它是一个半岛。
坐飞机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到火地岛,大约需要5个小时,可见距离之远。火地岛是阿根廷的一个省,省会是一个叫乌斯怀亚的小镇。小镇依山傍海,呈条形,一字排开,秩序井然。飞机场就在小镇的东边,从小镇的西边骑自行车过去估计不会超过20分钟。毕竟是省会,乌斯怀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赌场到赛马场、赛艇会,一应俱全。
晚饭是在一家类似自助餐的馆子吃的。来之前导游告诉我们,火地岛的帝王蟹有名,个大、肥美、价优,值得品尝。于是,我们请导游提前预订了一只。听说火地岛的帝王蟹是世界各地个头最大的,有的重达几十斤。我们享用的这只帝王蟹有十斤多重,是按照10个人的平均食量预订的,一只100美元。在国内我没吃过整只的帝王蟹,也不晓得这个价格是便宜还是稍贵。导游说,她做导游十几年了,火地岛的帝王蟹价格一直未怎么变,每次来她都会预订两只带回布宜诺斯艾利斯,让家人一起品尝。不一会儿,蒸好的帝王蟹上来了,厨师按人头将蟹拆解成若干份,搭配合理,每个部位都可品尝得到。
这么好的帝王蟹,到底是什么味道呢?还真是一言难尽。大家吃来吃去,最后的结论是:不错,下次来订个更大的尝尝。如此而已。我的感觉是味鲜自不必说,再就是出产地干净环保,这里的海水之清澈让你看了都有些不敢相信。火地岛在南美大陆的最南端,是距离南极最近的陆地。现在中国人到南极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坐飞机辗转几十个小时来到阿根廷,之后再乘船去南极,起点就在火地岛,或者船过火地岛。到了南极也是人不离船,远观之,然后返回火地岛就地解散。
当然,吃火地岛帝王蟹的标配是喝阿根廷葡萄酒。中国人最早接触的是法国葡萄酒,后来又喝澳洲葡萄酒,实际上阿根廷葡萄酒的口感、品味、酒色也是上乘的。喝到嘴里慢慢下咽,一股芬芳清香迅疾穿肠,带来的是绵软、发散、张扬,如激情四射的阿根廷人般奔放自如,亦如他们跳的探戈般华丽畅快。
火地岛具有非同一般的美感,晚上12点,天空依旧雪白一片。我努力爬上小镇依偎着的山顶,当地人说,幸运者可以看到美丽的南极光。到了山顶瞭望四方,海天一色,光芒万丈,根本分不出哪是南极,哪一道亮光是传说中的南极光。山下闪过一束五光十色类似灯柱的光,在山顶看去,光束一直延伸到天边,莫非这就是我追也追不到的南极光?我飞也似的向着海边跑去,来到近处才发现,这里有一艘正在作业的小船,卸下来的全是帝王蟹。工人们小心翼翼地搬弄着每一只从海里捕捞的帝王蟹,有的比我们吃的那只大很多。我伸出指头,问有没有20斤,工人们看懂了我的意思,点点头,给予肯定。那道光束呢?原来是工人们用来照明的一只大手电筒。
这就是火地岛,光洁如洗,绝无灰尘,一个完全通透的世界。阿根廷很纯净,朴实之中透着一股浓郁的沁人肺腑的清香。在游览布宜诺斯艾利斯河的时候,正好与一帮十多岁的孩子同乘一艘船。通过简单的交流,我们得知孩子们来自距布宜诺斯艾利斯200多公里远的乡下,今天在老师的带领下到心向往之的首都参观游览。看着他们有些怯怯的、羞涩的眼神,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跟着大人到城里去的情景,便过去试着与孩子们接近。先是一起照相,又让他们学着拍照,当说到马拉多纳、梅西的时候,孩子们特别激动,马上就把刚刚还写在脸上的紧张和局促抛到九霄云外,这些足球英雄顿使他们精神百倍。一个小商贩走过来,估计他手里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是从中国运来的。我和孩子们一起围拢过去,挑这拣那,一个小孩看中了钥匙扣,从很深、很隐蔽的口袋里掏出阿币100比索递给小贩。我向他伸出大拇指。不料想,孩子又伸进口袋再次掏出100比索,向我展示,引得旁边围观的人哈哈大笑。100比索相当于45元人民币,那个钥匙扣是4比索……
朴实的阿根廷,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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