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龙宽
每年的高考,似乎总与雨水有着不解之缘,雨常常下个不停,而等到考试结束,天空又迅速放晴,炽热的阳光烘烤大地,仿佛要把人都给晒化。阴天自有其益处,天气凉爽宜人,能让考生们免受燥热之苦,不至于出现中暑之类的状况。然而,对于当年我们岔河联中的学子们来说,那场大雨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那时候,我们村子里还没有硬化的土路,干旱时尘土飞扬,如走沙漠；下雨后泥泞不堪,堪比湿地。
高考的前一天,学校放了一天假,让我们做好准备,除了要携带书本、文具外,还得带上蚊帐、被子、碗筷等生活用品,因为高考这三天,考生们都要住在考场所在学校——位于15公里外的另一所学校。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早上还是晴朗的好天气,当所有学生推着自行车到学校集合时,天空仿佛被谁猛戳了一竿子,哗啦啦的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从学校到考点,是一条长长的土路,一旦下了雨,这条路根本无法行走,更别提骑自行车了,走不了几步,黄乎乎、黏糊糊的泥巴便粘满了轮胎。班主任见状,只能临时改变策略,换成木板车,将所有同学的行李和书包都放置在上面,用塑料布严严实实地罩住。男同学负责拉车,女同学在后面推。就这样,一辆承载着考生们希望的板车在大雨中艰难地前行。
我们在雨中穿行,全然没有因为倾盆的大雨和泥泞的道路而感到沮丧,反而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一边高呼着口号,一边奋力拉着木板车向前。一路暴雨,一路泥泞,一路欢歌笑语,在其他人看来,这也许是一场磨难,但对我们来说,却仿佛是一次出征。
正在行进中,忽然女同学马玉兰摔倒了,跌坐在泥水里,捂着脚,不停地呻吟。班主任查看后说,她的脚扭了,让她坐到板车上吧,等到前面村子找医生帮她复一下位。同学们面面相觑,此时的板车上早已堆积如山,哪里还有能让人坐的空间?
“徐龙宽,你是班长,你负责背马玉兰。”班主任大声吩咐道。
“我……”我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处于花季的我们情窦初开,本来就有同学传言说我和马玉兰谈恋爱,这次班主任指定由我背着她去考试,传出去,岂不成为更多人的谈资?我正犹豫之际,班主任一把拉过我,“你是班长,属你个子最高,你先背。”
同学们挤眉弄眼,像看耍猴一样看我背着女同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大雨中……
“大家伙使劲拉啊——嗨呀哈!”
“谁偷懒是狗熊啊——嗨呀哈!”
同学们一边喊着自编的口号,一边哈哈大笑,将板车拉得车轮飞转……这欢快的口号,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一场恶作剧的调侃。
大雨滂沱,车轮飞转。经过这次风雨的洗礼,我们的人生驶入更为广阔的航道。远方,等待我们的是各不相同的人生道路。而这独特的高考之路,成为我一生中难以忘怀的记忆。
(本文作者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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