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永广
那年秋季开学第一天,学校新调来一位老师,教我们语文。老师姓刘,从一所师范大学毕业已有四年。他的头发稍长,鼻梁上架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身上的衣服像是穿了好几年。间接得知,刘老师家境十分贫寒,他早年丧父,是母亲靠种几亩农田,闲时再到镇上打工,才勉强供他上完了师范大学。
刘老师调到我们学校时,已经27岁。在我们这个小城这个年龄还没有找到对象的可不多见。见刘老师仍是单身一族,学校的几位老师都十分热心,不停地为刘老师牵线搭桥,介绍女友。
给刘老师介绍的第一个姑娘,就在我们学校附近的一家公司做会计。这个姑娘每天上班都要经过我们学校门口。我曾经偷偷地瞄过她,人长得秀气,虽然个子不高,但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算得上是个美人。但姑娘一听说刘老师家境贫寒,至今在城里没有一套房子,相处没有多久,就没有了下文。
给刘老师介绍的第二个姑娘,是一位护士。有一次放学后,护士来校园里找刘老师。这个护士有点胖,我们几个同学叽叽喳喳,埋怨这个胖子怎么能配得上刘老师?这下该是这个护士“倒追”刘老师了吧?可结果远不是我们想象的这样。拍拖没一个月,听说刘老师在城里买不起一套婚房,这个胖姑娘也与刘老师分了手。
有了两次失败的恋爱,刘老师变得心灰意冷,再有热心媒人牵线,刘老师先是把话传出去,自己在城里没有房,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和感情。这样过了半年,果真没有热心人来介绍了。看样子,没有房子,一个穷教育匠,要想找一个合适的老婆,还真不太容易。
也许经历了恋爱失败的打击,那一段日子,除了上课,其他时间刘老师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同学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安慰一下失恋的老师。一次上课铃响后,刘老师照例夹着书本走进教室。只见黑板上,不知是哪位同学用粉笔写了两行字:“刘老师,别灰心,等毕业有了钱,我们全班同学给你集资在城里买一套房,到时看还有哪位姑娘不想嫁给你?”
刘老师看到黑板上的字,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起来。他问,这是哪个同学的杰作?让老师难堪?见没有同学回答,刘老师继续笑着问:“既然有同学想给我买一套房,那就请举个手,我看一下有哪些同学愿意给我买房,不想让我打光棍。”
刘老师的玩笑话,突然引得同学们哈哈大笑。“刷刷刷”,全班同学都举起了手。虽然刘老师说的是一句玩笑话,但在那一刻,我们都看到他眼里感动的泪花。
转眼多少年过去了,刘老师早已结婚成家。暑假里,我遇见刘老师,提起集资买房的事,他的眼眶一下子又湿润了。刘老师说不能怪人家姑娘不肯和他恋爱,他在城里没有房子,即使人家姑娘愿意,丈母娘也不会答应。当老师虽然是“君子固穷”,在城里很难买得起房,但只要我对孩子们付出一颗真心,同学们也会对我回报关爱。这种师生真感情,才是无价的宝藏。
(本文作者系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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