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瑶瑶
许多观众了解到《酱园弄·悬案》是一部改编自民国真实奇案的影片,便对“悬疑”与“破案”有了观影期待。其实,该片在悬疑的外壳下,着力呈现一场深刻的精神救赎与思想探寻,用黑白影像、冷峻风格等生动表现1945年凄风苦雨中悲惨的女性命运与个体挣扎,去讲述“一个决定为自己而活的女人有无数种可能”。
影片将旧时代女性遭受的结构性压迫刻画得入木三分,在强烈的暴力冲突中凸显女性觉醒的珍贵。詹周氏个体尊严与生命安全被无情践踏,丈夫詹云影不仅好赌成性,还对她殴打虐待。习惯了逆来顺受的詹周氏,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身心折磨后,爆发了强烈的反抗意识,导致她拿起菜刀杀夫。然而,这只是她觉醒的开始,“娜拉走后怎样”这一经典命题在詹周氏身上徐徐展开,反抗了家庭一隅的暴力、冲破家庭牢笼之后,却发现自己陷入更大的社会牢笼。
抗日战争胜利前夜,不完善的法律与封建残余思想仍然限制了女性在婚姻中的权利,婚后女性便失去了自己的姓名,同时也失去了自我的主体意识；经济崩溃让底层家庭生存危机加剧,生存焦虑催化了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冲突；日伪政权警察局长薛至武视人命为草芥,视案件为政治筹码,操纵权力的游戏；看客们在苦难面前冷漠忽视,在命案面前评点议论,麻木的笑声里藏着对自身生存焦虑的逃避。《酱园弄·悬案》正是打开了观察这一时期社会群像与时代悲剧的窗户,无人能置身事外,每个人都是压迫的承受者,也可能是压迫的共谋者。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女性的启蒙与反抗自然是纠结的、扭曲的、不彻底的,在王许梅、西林的帮助和时事的契机下,詹周氏实现了对自我命运的主动抗争。女性独立互助的道路看上去并不完美,但正是这种不完美,真实反映了那个时代女性成长的苦涩。电影中女性的觉醒不是终点,而是漫长抗争的起点,“娜拉”的选择让出走的女性将会有无数种可能。
(作者为山东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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