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意面、厕纸、大米紧缺,货架上经常是空的。 受访者供图
2015年,澳洲政府宣布对中国公民放开打工度假签证,每年允许5000名接受过高等教育并具备英文技能的中国年轻人赴澳打工度假。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暴发,澳大利亚经济也遭受重创,餐饮娱乐、酒店、零售等行业纷纷停业,这些来自中国的打工度假者也受到波及。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刘云鹤
接到老板的解雇短信
“由于疫情,很抱歉不能继续为你提供更多的工作。”前两天珺珺接到了老板的短信。
珺珺今年29岁,广州人,大学毕业后在外贸公司做文案,后来持打工度假签证来到澳大利亚工作,此前在西澳一家酒店做客房清洁。
对于这样的结果珺珺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反而感激老板又多给了自己一周的工作机会,“其实早在3月中旬,我在这边认识的朋友几乎都失业了。”
在澳洲,有很多像珺珺一样的中国年轻人,有大学生,会计、老师……他们来自全国各地。
随着疫情在全球暴发,澳大利亚的形势也不容乐观。澳联邦卫生部数据显示,截至当地时间1日15时(北京时间1日12时),澳大利亚在24小时内新增确诊病例303例,累计达4860例；新增死亡病例1例,累计死亡20例。澳大利亚总理斯科特·莫里森于3月22日晚宣布,各地的酒吧、俱乐部、餐馆、健身房和其他大量人群聚集的商铺和会所等将从3月23日下午起停业。
疫情下越来越多的行业受重创甚至停摆,以前这个季节是澳大利亚的旅游旺季,珺珺所在的酒店也是最忙的时候。两周前,酒店在一天内就取消了50多个房间的订单。刚开始,珺珺的工时从早上6点缩短到了早上9点,一周也仅能上3天班。珺珺打趣道,那时几乎处于半失业状态了,“现在酒店基本没什么客人,就彻底失业了。”
这次疫情也引发了澳大利亚的失业潮。据英国《每日邮报》报道,当地时间3月23日,澳大利亚有数万人在全国各地的社会福利联络中心办事处外排起了长队,等待申领救济金。
他们本想出去看看世界
对珺珺来说,出来看看世界是30岁之前的梦想清单之一。
她已经在澳洲待了近两年,第一年是2018年5月入境,第二年是2019年8月入境。这两年,她总共做过四种工作,工作地点有农场、工厂、酒店等。
放弃国内的稳定工作来到澳洲,一开始家人并不同意,最后她还是说服了家人。“我觉得这是一笔人生财富。”珺珺说,来体验不一样的风情,认识很多人,了解不同的文化。
像珺珺一样的打工度假签证持有者,他们远赴异国他乡,有的是为了开阔眼界、丰富经历,有的为了逃避压力,也有人把这个机会作为留学或者拿到绿卡的过渡。
虽然现在失业在家,但珺珺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福建女孩曼莉在澳大利亚待了不到一年时间,换了很多工作,也去了很多地方,认识许多来自不同国家不同行业的人。他们一起公路旅行,一起去看星星,一起去海边追银河,之后也会因为各自不同的计划分开。“边打工边旅行,让我学会了更多的生存技能,也学会去放慢节奏,享受孤独。”曼莉说。自己也遇到很多温暖的事,刚买车时,第一次在市区侧方停车,怎么也停不好。这时正好一对澳洲老夫妇路过,老爷爷就帮她停了车,老奶奶在一旁教她怎么才能停好。“人的善良是不分国界的。”她说。
这些人年龄都在18岁到30岁之间,他们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而是一路追逐工作机会,到处旅行。有的想多玩玩就在悉尼、墨尔本这种大城市,有的人想多赚点钱或者集二签,就会去一些小镇。
不过初到异国他乡也会面临压力。珺珺表示,刚开始打工压力会很大,比如客房清洁需要注意很多细节,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师傅还是不满意,比如卫生间的水龙头,上面的水垢都需要清洗干净,“现在习惯了,细节真的很重要。”
戴口罩只敢去华人超市
珺珺讲述,其实这段时间在工作的时候也很忐忑,比如她所在的酒店二十多名工作人员,只有三个中国人戴口罩。每天接触的客人都不知来自哪里,基本没有人戴口罩。
“现在买不到口罩,我们戴的口罩只能起到普通的防尘作用。”她告诉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除了身边的人,只见过一个人戴口罩,还是拿到当地永久居住证的华人,对方在药房做药剂师,“现在澳洲基本在华人超市才会有口罩,但也很难买到,从国内买的口罩因为物流原因到现在还没到。目前待在家里是最安全的,出门就像在冒险。”
武汉女孩Freya住在珀斯市里,她表示,现在戴口罩的人并不多,可能二三十个人里有一个澳洲本地人。
对此曼莉表示,澳大利亚人始终认为只有病人才会戴口罩。记得去年在一家工厂打工时,因为车间灰尘很多,自己就戴了一只防尘口罩。老板娘看到后上前询问她是不是病了,为什么戴口罩。
她告诉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现在不少她认识的在澳大利亚打工的朋友只敢去华人超市购物,“戴口罩走在街上会有很多人看你,他们不想接受那样的‘注目礼’。”她说,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去华人超市购物的人基本都戴口罩,这样也减少了交叉感染的风险。
意面和厕纸都得抢购
如今在澳大利亚,其他物资供应都很正常,但是厕纸、意面、大米比较紧缺,每次去超市购物,货架上基本都抢空了。珺珺和室友喜欢在网上提前订购,基本每次打开页面,厕纸和意面都被抢光了,“现在基本所有的商店意面和厕纸都限购。”
比起疫情,很多人更担心的是失业,Freya坦言。她现在珀斯国王公园的一家简餐店工作,排班只能一天一天地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关掉。“上周只上了12个小时,算是半失业状态。”Freya说。
返程机票又贵又难买
珺珺告诉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自己曾经看过当地的一组数据,现在澳大利亚打工度假签证持有者中,中国人占到76%。
一场疫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让他们陷入两难的境地。
珺珺的签证今年8月份到期,可现在没有工作只能待在家中,“其他的都不考虑了,目前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平安回国。”
但她同很多在海外的中国人一样,面临着回程带来的难题。“原来中转的话机票三四千元,现在机票两万起,并且航线减少,机票花钱也难买。”她说,“而且在回去的路上也有被感染的风险。”
珺珺告诉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自己认识的一些朋友签证即将到期,但澳大利亚官方迟迟没有政策,“一些人都在准备转成旅游签,但不知能不能成功。”
相较于签证马上到期的人,Freya还算幸运,在此之前转成了学生签,不过现在也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很多人计划彻底被打乱
而曼莉,春节前回国,过完年后返回澳大利亚,她订了2月5日从福州到新加坡再到澳大利亚的机票,可没想到新加坡在1月31日出消息禁止持中国护照的公民进入。她退票后又定了2月6日从福州到巴厘岛再到珀斯的行程,后来澳大利亚又封国。她本打算在澳大利亚待满一年多赚些钱回国后开一间自己的工作室,可现在计划彻底被打乱。
即使疫情过去,签证也可能要到期了,曼莉决定不再回澳大利亚。对于澳洲的这段经历,她觉得是值得的。随着国内疫情好转,曼莉在福建老家开始筹备起了自己的工作室,生活也在慢慢步入正轨。
而远在澳洲的珺珺,则希望疫情早点过去,在有限的时间内继续打工、追银河、看星星,根据自己的计划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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