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超载后90后货车司机自残求复磅,本报记者对话当事人——
如果能换来一些尊重,我感觉值了
2021年04月1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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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12日下午5点左右,山东货车司机赵洪军在广东清远市清城区新庄超限检测站两次测出超重一吨以上。之前经过的全国多个检测站都没测出超重,因此赵洪军要求复磅。遭到拒绝后,着急送货的他,在检测站内朝自己的手臂割了一刀。送医就诊并到派出所做完笔录后,当晚赵洪军再次回到检测站进行了复磅,这次的结果是超重不足一吨。广东清远市清城区委宣传部一位工作人员表示,目前已经有调查组对此事展开调查,结果出来后会及时公布。
  赵洪军为何要以自残的方式来自证清白?4月15日上午,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与赵洪军进行了对话。(Q为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Z为赵洪军)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陈晨

  已出发回山东,还未打破伤风
  Q:您能介绍一下个人基本情况吗?
  Z:我是92年的,日照人,已经结婚了,家里有两个孩子。我从15岁就开始跟车,我父亲也是开货车的。从2018年6月开始自己跑车,车上就我一个人。
  Q:您现在的伤情怎么样了?
  Z:伤口十六七厘米,缝了14针。现在特别痒,不敢碰,一碰就疼。不能做剧烈运动,不然就往外冒血。4月12日晚上去医院看的,到现在没有换过药,也没有开药。我从4月13日下午就出发回山东了,走的都是国道省道高速,路边没有医院也没有诊所。我已经把纱布撕了,现在什么都没裹。不影响开车,伤的是左胳膊,我用右手挂挡。我现在尽量往家赶,回家了再处理。我连破伤风还没打。
  Q:如果没有被测出超重,您这趟行程的原计划是怎样的?
  Z:我开的是一台重型半挂牵引车,核载是49吨。我是4月9日在淄博装的货,货是有色金属。装完货之后我先回了日照家里,4月10日上午8点半出发往广东佛山送货。正常情况下我4月12日下午6点半就能把货送到客户手里,4月13日早上再去一个100多公里外的地方装货,然后回山东。我从日照出发的时候车是49.89吨,是满水满油的状态,不超过50吨的话是不罚款不扣分的。我的油箱是1千升的,开到目的地1500多公里,耗油差不多是850升,中间不用加油。
  割臂前犹豫了十分钟:越想越委屈
  Q:能还原一下被测出超重时的场景吗?
  Z:我是4月12日下午5点05分到的清远这个检测站,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检测站了,离我要送货的地方还有58公里。检测的话,如果正常就直接放行了,我检测了一次超了,检测站的人说再过一次,我就接着过一次,还是一个重量,50.24吨,超了。然后就把我引到了旁边的停车场,下来后我跟对方协商,我说你们这个地方不准,我有异议,我可不可以再测一次。对方不同意。我跟对方协商了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之间。我是下午5点20分到的停车场,7点03分,我就割臂了。中间协商过至少4次。
  我从山东开到广东,1500公里,中间过了好几个检测站,如果我前面超载了,肯定就跑不到这里。上一个检测站是广东的英德检测站,测的是49.66吨,离清远这个检测站50公里,我中途除了等红绿灯就没停过车。
  我跟他们协商,求给我一次机会,就复磅一次,如果还是超载,我甘愿接受处罚。处罚就是罚500块钱,扣3分,把超载的货卸下来。我第一次跟他们协商是换个地方检测,他们不同意,我说就在他们这里检测也行,还是不同意。他们让我签一个罚款通知单,让我第二天上午9点半到交警队处理完了之后再来开走车。那不行,我说我急着送货。我继续跟他们协商,我说冤枉我了,我从山东开到这里,前面的检测站都没超重。
  Q:当时为什么会割臂呢?
  Z:我割臂的时候就在他们的办公室里,我犹豫了差不多十分钟,我一直在犹豫,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委屈,无奈,坐在那里想哭你知道吗?有理没处说。我割完之后没人看到,过了几分钟,另一个货车师傅进来,我叫他,说师傅帮我打个120,他转头才看见我手臂一直在流血。
  后来他们(检测站工作人员)也看到了,一个人跑出去打电话,回来之后跟我说,领导同意再过一次。我说我过不了了,我要去医院。他们报了警。120把我拉到医院,派出所的人在医院等着我,我缝了14针,包扎完先去了派出所录材料。录了一个多小时,又回检测站,大约是晚上10点。他们同意再检测一次,我说我不相信你们这个地方,我要到别的地方测,他们说那不行,没有这个规定。后来一个交警把我叫到一边去跟我说,先把车开过来测一下,如果不超就直接放我走,先看看超不超。我心想反正跟他们一直僵着也没什么用,我就把车开过来,在他们这里测的,这次不超,49.96吨。
  想要个说法,究竟是谁错了?
  Q:离开检测站之后你做了什么?
  Z:本来是4月12日下午6点半给客户送到货的。我离开检测站之后头很疼,开不了车,跑了不到10公里,就在附近找了个停车场,在车上睡了一觉。4月13日早上5点多,我出发去给客户送货。我本来应该13日早上接着拉上货回山东的,但是来不及了,那个货交了200块钱的定金,相当于违约金,不能退。后来我又装了别的货,地板砖,回山东。
  Q:你现在有什么诉求吗?
  Z:我就想要个说法,到底是谁错了,得给我个说法是不是?我给市长热线,纪检委,墙上的监督热线打电话,没用,现在只有市长热线问我处理得满意吗,我说不满意。出了这个事,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家人也知道了。我父亲也是货车司机,遇到这种事,他也很无奈。
  还有人问我割这一刀值不值?如果这一刀能换来一些尊重,能换来对我们这个群体的认识,我感觉我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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