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珮瑜被称为“京剧第一女老生”,形象俊秀、气质儒雅,颇有大家风范,她的《搜孤救孤》《空城计》《珠帘寨》《击鼓骂曹》等作品在戏迷眼中都是佳作,值得经常回味。她近年来通过各种途径传承和发扬京剧艺术,让大家知道“京剧很好玩”,京剧也可以很潮。
5月2日,王珮瑜的京剧清音会将在山东省会大剧院上演。演出前一周,王珮瑜在济南与戏迷见面并接受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访谈,王珮瑜说,京剧的当代化传播很重要,但最好的传播方式依然是京剧表演本身。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师文静
千人合唱京剧场面感人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清音会形式新颖,你是怎么通过这种方式传播京剧文化的?效果如何?
王珮瑜:我学了很多谭余一脉的传统老戏,比如《定军山》《卖马耍锏》《搜孤救孤》等,这些戏都非常有年头了。我把这些经典大戏中脍炙人口的唱段都放在了清音会中表演。演出的唱段都是有百年历史的经典唱段,内容本身比较扎实,吸引观众。
当下观众的生态变了,除了老戏迷,还有新观众、新粉丝,新观众不仅仅只属于京剧剧场,可能也听交响乐,看芭蕾舞、音乐剧、话剧等,京剧只是他们看演出的菜单之一。这些新观众可能需要京剧演员在表演前后做一些导赏和推广。所以清音会除了唱还有“清谈”,通过清谈的方式让很多新观众了解京剧,了解京剧老生行当的发展历程。演唱、清谈之外,还有比较新锐的舞台形式,比如演出现场上还有一个第二现场,戏曲演员们呈现后台换装过程,观众可以在看我唱戏的同时,欣赏到戏曲后台非常神秘的那一部分。
因为演出形式比较独特,我们每到一处都会受到观众的欢迎。演出互动性很强,每个城市的观众反馈也不一样,我会根据现场展开跟观众的即兴互动,每场演出效果都很好。2019年巡演时,往往是全场1000多人合唱《空城计》,效果非常好。千人大合唱京剧的场面很感人。
创新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你上《吐槽大会》等综艺节目、做自己的节目《瑜你台上见》以及用直播、短视频等各种方式带领年轻人去了解京剧。目前环境下年轻人只能以这种短平快方式来靠近京剧艺术吗?你本人对创新的态度是什么?
王珮瑜:作为京剧演员,我们也有包袱、有负担,负担就是传承有老师、有规矩,还有很多来自行业里不能随便去触碰的边界。底线怎么守,怎么进,都要自己去设计好。很多时候你以为走出去挺好的,但你回来怎么办?对我来说,在京剧传承与创新上,既要能走出去,也得回得来。这就需要先传承,再去创新。
与其他京剧演员比起来,我真的是保守的,在艺术上我非常保守。在过往的20多年里,我主要是亦步亦趋地学好我的前辈、学好大师们开创的剧目,想尽办法去继承。而我对京剧的创新,主要在传播方式的创新上,让京剧有当代化的传播,用今天观众能够接受的方式和语汇去传递京剧这门艺术。所谓创新、融合、跨界,在我这里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不管是年轻的、中年的还是老年的观众,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人的审美有一个基础,不会因为时代变迁而变。比如京剧艺术中的“四功五法”、表演中嗓音的运用、蕴含的传统礼仪等这些东西,都是沉淀下来的,这些东西能打动观众,他们会觉得这是有营养的东西。我希望自己传递的也是有人文价值、有营养的东西。
我做短视频、节目也是想传递一些能让观众思考的东西,而不是让大家快速地刷过去了。短视频、综艺、音频等传播渠道,对我们来说是要占的,这个布局也一定要有。否则观众知道王珮瑜,但在各种渠道搜不到王珮瑜,怎么跟随你?要在各种短视频、自媒体平台等占到席位,因为它们基数大、流量大,不能被忽略。在京剧艺术的创新传播上,得迈小步、不停步,永远不能停下。但是,又不能被这些东西所绑架,还是要守住自己艺术的底线。最重要的引流方式还是内容本身。
我走过弯路,也进行过总结、复盘和思考,最后发现还是内容好才有号召力。对于观众来说,最重要的是接受一场艺术的洗礼,而非京剧演员讲个笑话、卖一下帅。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还在艺术本身,要去表演,不断地演出。传播很重要,最好的传播手段依然是京剧表演本身。
带着使命感传播京剧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对你来说,是不是需要更多的同道中人?这一路走来的感想是什么?
王珮瑜:现在京剧界这样的人很多,去短视频平台看看,很多自己拍摄、制作京剧视频的年轻演员,他们都很能干,做得比我好。我只是享受了这几年的一些粉丝红利,只要我发东西,大家都会去看。
创新途径传播京剧,不是说我愿不愿意的问题,我愿不愿意都得去。比如说,一个节目可以聊一下京剧,那是一个很好的输出渠道,如果我不去,这个环节可能就没有了,就说别的事情了。这就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也没有那么愿意,但一种责任感,或者说我的使命感,在驱使我去做。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你如何看待京剧人才断层、流失,甚至是出优秀演员难等问题?
王珮瑜:缅怀京剧过去的辉煌,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当下,短视频平台上,那么多京剧、昆曲的演员想尽各种各样的办法去获取流量,获取关注,难道不值得尊重吗?
这个行业要留住或者培养更多冒尖的京剧人才,需要建立一个更加健全的机制,一定要有奖励,也得有惩罚。现在院团很多是没有淘汰机制的,这不一定是件好事。演员拿到的是一劳永逸的通行证,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有奖励、有淘汰,才能让演员有危机感,也才能自我激励。得让演员知道,不为艺术发展谋出路,就会自己把自己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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