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
今年雨多,偶尔一个晴天特别稀罕。
昨天就是个大晴天,从窗外看过去一切都闪闪发光,确实是“万物生光辉”。午后坐在床上,在理发和爬山之间纠结了一会儿,决定选择后者。
常去的野山头已经施工月余,总有卡车上下,恰好看到斜刺里有一条小径通往山顶,虽然雨后石头上青苔滑湿,我还是准备试试这条路。前面都还好,快到山顶的时候路没有了,只有耸立的石头。我爬了一半,进退两难,退回去没勇气了,身后就是山谷,按我的标准算是悬崖了；往上爬,身体笨重陌生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很久没有将自己置于这种大自然赤裸裸的危险之中了,好歹两股战战爬上了山顶。
下山的时候就老实走大路了。走到施工的工地,发现劳作的全都是目测七十岁左右的老头,步履尚且蹒跚,劳动力当然也就堪忧。年轻人干吗去了?都去做更赚钱的工作了吗?据说工地上做饭的大妈每日也有三四百块钱,而且都是日结。我听了有点羡慕,也想找这个工作做做。一周上一天课,做五天饭,还可以歇一天。
听朋友说,她二姨在工地做饭,被一个老头热烈追求,开始还提条件说“给我买个房子就跟着你”,后来好像房子也没要,就结婚了。二姨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和儿媳妇都处不来,和女儿也关系一般。老伴去世后,连个房子也没有了,一辈子就落了个这个。跟了老头也属于没办法。
今年阴历八月十四那天,黄昏时阴雨了很久的天气忽然放晴。我匆匆忙忙跑到这个小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农民工们的食堂在山顶,宿舍却在半山腰。于是我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屡屡被端着菜和馍的老头们问:黑天了还上山?就这样一路闻着菜味儿爬上了山顶。
山顶上月亮十分明亮。有几只小狗出没。它们瘦小,一声不吭,缩头缩脑,然而我从小怕狗,所以偷偷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拿在手里。好在我们相安无事,它们不久就钻到树林中不见了。
爬山的窘境当晚化作了梦境。在梦的场景设定里,同事在等着我一起坐班车去学校,班车的时间是八点十分。在八点八分的时候,我需要爬上几个台阶,去穿鞋。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小小的台阶我无论如何爬不上去,而且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鞋在哪里。我一边爬着台阶,一边假作镇定地对同事说:没关系,赶不上班车,我可以开车。
隔壁装修的电钻在我头顶上开工,叫醒了我。上午的工作开展得特别顺利,吃了早饭,理了发,盛惠20元,又买了菜、肉,给孩子买了几件秋衣秋裤,现在开始做午饭了——能轻松掌控自己的身体太愉快了,登不了高的日子,也就算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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