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庆
在济南城北,黄河的南北两岸,兀立着两座小山,北岸的名为鹊山,南岸的名为华不注山(俗称华山)。古时候,鹊山、华山之间隔着鹊山湖,后来黄河改道,从两山间流过。鹊山、华山是“齐烟九点”中的两点,有幸进入了元代画家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此图后来流传进皇宫,得到乾隆帝的加持,衍生出许多传说,使得鹊华盛名越隆。鹊华山由自然景观转变为人文盛景,赵孟頫的贡献颇大,之后也得到许多文人墨客的喜爱,将“鹊华烟雨”留在了历代诗书画中。
当代著名画家钱松喦的《鹊华喜雨》,也将鹊华山留在了当代艺术画廊里。钱松喦出生于教育世家,受家庭书香熏陶,少时便酷爱诗书画,后师从著名画家胡汀鹭研习中国传统绘画,兼收诸家之长,结合西画技法,融会贯通,形成了自己的绘画特色,被时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的华君武赞为“山水画推陈出新的新样板”。钱松喦于《鹊华喜雨》画上题记曰:“一九六二年七月十七日,自济南来青岛,过鹊华山,恍睹旧游地。鹊华余固未曾游,特于松雪翁《鹊华秋色图》卧游久之。齐鲁连年大旱,今岁雨量充沛,时方新霁菽粟如云,一碧无际,田野欢歌,定卜有季,写此以券。钱松喦避暑青岛第一试笔次。”由此可知,钱松喦迷恋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经常观摩欣赏,久而久之,对济南的鹊华山心向往之,此次来鹊华山,才有了恍惚是游旧地的感觉。看到山下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他心情舒畅,到青岛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作《鹊华喜雨》,以抒发情怀。在来青岛前,他正在创作《红岩》,这次来鲁避暑,是应山东之邀,与李苦禅、江寒汀、王个簃、孙雪泥、俞剑华等去青岛参加创作会议,在鲁期间他先后创作了《鹊华喜雨》《青岛鲁迅公园一角》《青岛风光》《万人浴海图》《苹果丰收》等佳作。
《鹊华喜雨》以华不注山构图,平视中略显仰视,强化画面的层次感,使画面意境深邃,带给观者想象的空间。树木繁茂葱茏,房屋掩映于树丛中,耸立的铁塔、辛勤的农人、往复的车马,远近高低,错落有致,笔墨浓淡相宜,既有赵孟頫《鹊华秋色图》的境界,又有当代山水画的特色,创造了崭新的山水画意境。石涛的名言“笔墨当随时代”对钱松喦影响深远,他的画里融入了时代的元素,突出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绘画原则。《鹊华喜雨》留下了时代的缩影,留下了钱松喦与济南的过往,也使鹊华山的文化意蕴更加深厚丰富。
现在的华不注山更加迷人,绿植繁茂,郁郁葱葱,山下湿地公园,湖泊河渠相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荷苇环绕,烟雨迷蒙,是唐朝李白的“兹山何峻秀,绿翠如芙蓉”,是宋人曾巩的“虎牙千仞立巉巉,峻拔遥临济水南”,是元代元好问的“华山真是碧芙蕖,湖水湖光玉不如”,是张养浩的“苍烟万顷插孤岑,未许华山冠古今”,是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是钱松喦的《鹊华喜雨》,是鹊华人文美景的延续。山不在高,有人文之“仙”则名。
(本文作者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学语文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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