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科:古代高考亦有少年班
2024年06月0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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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代人们很重视对孩子进行早教,国家还会对神童进行选拔予以重用,其选拔方式就是童子科。童子科萌芽于汉代。凡12岁以下、至少能背诵一部儒家经典的早慧儿童,可由郡国向中央荐举,经面试合格,授童子郎,即可为官,相当于“少儿后备干部”。到了唐代,开始正式设置童子科,规定入选者年龄必须在十岁以下,后又改为十二岁以下。宋代以后童子科更加完善,大家耳熟能详的神童当数杨亿和晏殊,他们就是通过童子科选拔上来的人才,后来都成为著名的有为宰相。

司马懿的神童哥哥
  东汉时期,有一位神童因为个子长得太高,不像小孩,差点被童子科刷掉,他就是“路人皆知”的司马懿的亲哥哥,名字叫司马朗。
  司马氏是汉末河内的世族,司马朗的祖父司马俊官至颍川太守,其父司马防历任洛阳令、京兆尹、骑都尉等职。司马防对司马郎司马懿兄弟管教相当严格,要求他们“不命曰进不敢进,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问不敢言”。司马朗非常机敏,自幼信奉长幼有序,九岁的时候,有一个客人直呼其父的字,司马朗便对那人说:“轻慢他人的亲长,就等于是不尊敬自己的亲长”,那位客人只好道歉。
  出身在这样的家庭,司马朗熟读经书,加上聪明伶俐,很小就已经博学多识,名闻四方。据《文献通考·选举考·童科》载:汉灵帝光和五年,司马朗十二岁时,被推荐参加经学考试,他对答如流,被选为童子郎。那时司马朗长得高大强壮,监试官觉得他不像十二岁的孩童,怀疑他匿报了年龄,就质问他,并要否决对他的录取。司马朗眼看自己的努力将付诸东流,大胆争辩道:“我家族中的人,世代以来身材都很高大,我虽然年轻幼弱,也不会有急功近利向上层攀援的习气,更不会谎报年龄以求得在仕途上早有成就,这不是我人生的志向。”闻听此言,监试官又进行了一番核对,确定司马朗的年龄后,觉得司马朗品行才能果然异于常人,才录取了他。
  司马朗二十二岁时,执掌朝廷大权的曹操提拔他当了堂阳县令。司马朗治理政务相当宽惠,即使不实行鞭杖之刑,民众也没有触犯刑律的。当时,县里许多民众都被迁徙充实到都城里去了,后来县里征调百姓服役造船,人手不足,迁走的百姓闻讯后,纷纷私下相邀回来帮助他。司马朗在军旅之时,亦穿着简朴的衣服,吃粗糙的食物,以身作则带动节俭的风气。他十分喜欢人伦典籍,乡人李觌等享有很高的虚名,司马朗经常公开地贬低他们的德行;后来李觌等果真败亡,人们才信服司马朗的判断。曹丕很喜欢司马朗的言论文辞,他称帝后曾命秘书监手录其文章。
  汉献帝建安二十二年,司马朗跟随大将夏侯惇等人征伐东吴,被感染疾病,不幸英年早逝,年仅四十七岁。他留下遗言说:“刺史蒙国厚恩,督司万里,微功未效,而遭此疫疠,既不能自救,辜负国恩。身没之后,其布衣幅巾,敛以时服,勿违吾志也。”这个差点被童子科刷掉的司马朗,至死心怀国家,兖州百姓听闻他去世的消息后,纷纷以各种形式纪念他。

韩愈为何“伤仲永”
  《伤仲永》是北宋政治家、文学家王安石的散文名篇,讲述了江西金溪神童方仲永被父亲当作挣钱工具最后沦落成普通人的故事,提出了神童也必须注重后天教育和学习的观点。其实早在唐代,同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著文《赠张童子序》就提出过类似观点。
  唐德宗贞元八年,朝廷开科选士,陆宰相贽任主考官,录取进士共二十三人,可以说人才荟萃,俊采星驰,有“龙虎榜”之称,其中李绛、崔群和王涯后来当了宰相,韩愈名列第十三名,张童子亦也及第。因为他们都是陆贽做知贡举时中试,所以韩愈说“愈与童子俱陆公之门人也”。
  张童子九岁被县州推荐到礼部参加科考;又过了两年,张童子的二经更为精通,皇帝授予他卫兵曹参军的职务,十一岁的张童子遂步入仕途。张童子做官后,请假跟随父亲一同回家乡郑州探望母亲。一路上,从朝廷名臣到沿途州县长官对张童子特别看重,赠送给他极其丰厚的礼物,或作诗来赞美他。张童子衣锦还乡,十分荣耀。
  此时的韩愈,凭着自己的耳闻和直觉,感到张童子正在走上骄傲自满的道路,认为有必要有责任告诫一下自己的这个小同门,让他保持清醒头脑。韩愈在文中写道:“少之时,人惟童子之异;及其长也,将责成人之礼焉。成人之礼,非尽于童子所能而已也。然则,童子宜暂息乎其已学者,而勤乎其未学者可也。”意指成年人的道德规范,并不是童子尽现在所能就可以达得到的。张童子不应满足现状,而需要进一步向他所没有学过的方面努力才是。
  数次参加科考的韩愈,对于唐代的科举制度再熟知不过,他在这篇文章前半部分做了全面阐述,尤其是他对童子科的高度关注,使他能够敏锐地看到张童子光环背后的一些东西,才发出这样的质疑声音。 
  唐代在建立之初就设立童子科,由此刺激了人们培养神童的热情。但现实中并非每个儿童都有成为神童的潜质,没有这样资质的,家长会强行制造,往往“抑嬉戏之心,教念诵之语。断其日月,委以师资。限隔而游思不容,仆扶而痛楚多及”,强令其背诵经书,不许心有旁骛,甚至体罚。同时,童子参加省试时年貌难辨,因此易产生岁数不实、鱼龙混杂等情况。广德二年,礼部侍郎杨绾奏称:乡贡童子岁数越众,有失其实,怕成侥幸之路,要求暂停童子科。此后因童子科出现年岁不实、虚荐、请托等不正之风,朝廷几次停办童子科。
  正是这种只重智商不重德行及其他多元发展的教育,令韩愈委婉地向张童子提出劝诫,这难道不是对整个童子试和神童现象的反思和告诫吗?事实上,韩愈二十五岁考中进士,同门张童子九岁就中科举。可韩愈后来成为唐代文学史、思想史上的佼佼者,而张童子后来的事迹却是杳无音信、寂寂无名。
    (本文作者为文史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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