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毛泽东故居出来的旅游车,最后一站普遍是滴水洞景区———这里是毛泽东1966年回韶山居住过的地方,也是毛泽东祖辈的安息之地。旅游车要路过一个叫东茅塘的村子,如果游客在车上打了个盹,那他就会错过路左边的一处房屋———毛泽东祖父毛翼臣祖居所在地。
67岁的毛岸平坐在房子前的竹椅上,悠闲地抽着烟,看着对面马路上车来车往。他身材高大,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面貌慈祥。知道他身份的人,都会眼前一亮,并感叹:这位老人看起来真的很像他的堂伯父毛泽东。
他是毛泽东的堂弟毛泽连之子,也是毛泽东至今唯一仍生活在韶山的近亲。
每天晚上,毛岸平都会来东茅塘居住,这所翻盖于上世纪70年代的老房子,在村里显得特别扎眼,“这房子以前更糟糕,但这里是祖辈的房子,毛主席的父亲分家时就是从这里搬出去的,我要守着。”
一进老房子,迎面墙上挂着毛泽连的遗照,旁边是毛泽东的站立雕像。两边的墙上,挂有装裱好的毛泽东给毛泽连的亲笔回信、1959年6月毛泽东回韶山时和亲戚的合影。
合影里的毛岸平,当时只有15岁。
“那一天我去上学,学校里没人,有人和我说毛主席回来了,我就跑到毛主席故居第一次见到他,后来毛主席又去了我们学校。”毛岸平回忆,他对毛主席的第一印象是很和蔼,但心理上又有些敬畏感。
1959年6月26日,毛泽东在韶山招待所自费摆了五六桌家宴,邀请亲戚、老师、老共产党员、烈士家属等40多人,一起吃了一顿便饭,毛岸平一家五口参加了这次家宴。
这是毛岸平能够记起来的“沾毛主席光”的为数不多的事情。1949年毛泽东对到北京来的毛泽连说,“在家里安心当农民。”此后,毛岸平和弟弟上学的费用,靠的都是毛泽东每年寄给毛泽连200块钱的稿费。
毛岸平高中肄业回家务农也是因为家境困难。他现在回忆这段历史时语气很平淡,“我们全家没有靠关系做过事情,必须自己有能力才行。”
改革开放后,毛岸平先后担任了韶山宾馆副总经理,韶山管理局接待处处长。
退休后,毛岸平偶尔还会参加一些社会活动,基本都和毛泽东的纪念日有关。而由于自己的这层身份,毛岸平经常接到一些活动的邀请,但他一直有一个原则,“市委市政府组织的,我就去。商业的我不去。”毛岸平说,曾有一家企业邀请他当形象代言人,每年给钱,但他拒绝了。
“搞一些商业活动,我看不惯,我搞不来。”抽着烟沉默了一会儿,毛岸平说,“这和毛主席没有关系,他是他,我是我,他是伟人,我是普通人,但我也应该这样做。”
“韶山是政治上的寒暑表。”毛岸平说,“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有过低潮。过去多是单位有组织地来怀念毛主席,现在不一样了,很多人是自发的。现在生活好了,但老百姓又开始怀念起过去的时代。”
毛岸平有时会走神,眼睛望着盛开的油菜花或者碧蓝的天空,手里的香烟带着长长的烟灰,直到被风吹下。然后他会说,就像自己的父亲毛泽连一样,他会守着韶山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