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彦岭
地摊存在于城市的角角落落。它给城市提供着便利,也给城市制造着“麻烦”；它丰富着城市,也考验着城市,有它太吵,没它太静。地摊是城市中一个不可替代的存在,是一种意蕴丰富、自由随性的商业形式。
地摊是最原始的商业形式,是现代商业的起点。世界各地的先民,就是用摆地摊的方式卖出自己多余的物品,换回自己需要的其他物品,日出而聚,日落而散。地摊蕴含着现代商业所有复杂元素的萌芽。现代化的股票交易所,曾经有过地摊阶段。例如在英国伦敦,股票交易商最初是在街头巷尾买卖,风吹日晒,雨雪侵袭,后来聚到咖啡馆,咖啡馆的其他顾客嫌他们太吵,他们就自己出资建起专门的交易所,即伦敦股票交易所。地摊贯穿古今,到了网络时代也有其新潮形式,网上的一些小店可以说是虚拟时代的地摊。
一个人的商业才能可以通过摆地摊来展现,同样,一个人也可以通过摆地摊来学习商业运作。一个人如果突然说:给我100万元,我给你赚200万元,我是很难相信他的。除非他有过用100元赚到200元的经历。大事总是从小事做起,地摊就是未来的千万富翁们的起点。有一次坐火车,遇到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大学生带着一个很大的皮箱,我帮她将皮箱放到行李架上。攀谈中她告诉我,她在青岛上大学,节假日和晚上没有学习任务时,她就到批发市场批一些小商品,摆地摊去卖。两年多来,她已经知道从哪里可以批到价廉物美的商品,也知道了在哪里生意比较好做。她居然能够通过摆地摊挣够了自己的生活费。她大大的皮箱里就是买的一些海产品,带回甘肃老家去卖。我觉得她具有对市场和交易的敏感性,“钱途”不可限量。
地摊是一种真正的市场行为。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买主,也可以成为卖主。它不仅是一种交易安排,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聚会。它可以随时随地、不拘一格。既可以在霞光初照的清晨,也可以在华灯初上的傍晚。商品五花八门,人物更是三教九流。在这里,摊主是自己商品的主人,有的还参与和见证了商品的制作流程,和自己的东西有着深刻的联系,而且有遇到知己慷慨降价的权利。
地摊也是一座城市传统和文化的一个侧面。地摊展示的不仅是一件件别致实用的小商品,也展示了一种文化,是种种千奇百怪的创意,是一个城市历史的传承。一个人要认识一个城市,读懂一个城市,不仅仅看现代建筑,也要看它古老的胡同街巷。同样,要认识一个城市的商业文化,不仅仅要去大商场、大超市,也要看他的小商贩和地摊。城市传统的文化和精神,在这些商贩和地摊中顽强地生存着。这个草根商业形式,生生不灭,代代相传。有传统手工艺,有各种引人流口水的小吃,也有传统手工艺兼小吃。这些工艺品和小吃,都打着深深的城市传统和特色的烙印。
地摊也是一种大众时尚的展示。常常看到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地摊小巧精致的各种小饰品前流连忘返。她们可能收入很少,买不起真金白银,但她们非常爱美。花十几块钱或者几十块钱,买一个小东西戴戴,那是怎样的一个满足。
地摊有些不拘小节,有些江湖气,它的自由随性有时给城市交通和城市形象带来了麻烦,但也给城市带来了便利和生机勃勃的气息。城市在现代化的过程中,有了自己新的朋友,譬如时尚大气的酒店、超市。这些新朋友衣着光鲜,中规中矩。但如果只有它们,城市就少了活力,少了特色,一个城市和另一个城市就没有多少区别。地摊是城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应该保护的传统市场的遗存。
现如今,地摊在现代城市中不仅有商业功能,也成为一种文化和民俗的现象。是一种传承,一种表达,一种宣泄和释放。当然,它还是特定城市人群的谋生场所,是不特定城市人群的购物乐园。城市应该学会和地摊和平共处。我们应该给地摊留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城市应该有足够的智慧,和地摊和平相处,和谐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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